的星系,马克一个也不认识。他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回去,回去也许就要和那些有趣又有势的人物高谈阔论;但是也有可能再一次感觉自己是外人,茕茕孑立,看着别人谈话而插不进去。无论如何,他也累了,他沿着宅院的前面漫步,来到另一扇更小的门前,他认为从这扇门进去,可以不用穿过大厅或会议室,他就走进门,立刻走上楼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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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拉丹尼斯顿带珍走出出去时所走的不是进来时那扇开在墙上的小门,而是大门,小门同一条路上,再向前走一百码就是大门。阴暗的天空中,西方一条云缝中射出金色的光线,在这里倾泻着短暂而han冷的阳光。珍不好意思在卡米拉面前动怒或表现出她的焦虑;所以,当她告别卡米拉后,怒火和焦虑都平息了不少。但是她所谓“无稽之谈”的麻烦却依然挥之不去了。她实际上也吃不准这究竟是不是“无稽之谈”,但是已经下定决心就把这事当作无稽之谈来看。她不会为这事“纠缠不清”,不会卷进去。人该过自己的日子。长期以来,她的座右铭就是不要一团乱麻,干涉不清。即便当她知道,马克一求婚,她就会嫁给他时,也立刻产生了“我一定要保持自己的生活”这个想法,常在心头,不离须臾。因此,在她内心深处,产生出一丝反感爱情、反感马克的心情,长久不去。无论如何,她非常清楚,女人结婚就放弃了多少东西,她认为马克就不清楚这一点。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害怕生活中有他人侵入,搞得一团乱麻,其实是她决定不要孩子的最根本原因起码是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要孩子。人该过自己的日子。
她刚回到公寓,电话就来了,一个声音传来:“是你吗,珍?我是玛格丽特丁波。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等我来了就告诉你。我现在气得说不出话来。你有没有一张空床?什么?斯塔多克先生出门了?我一点也不介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已经让塞西尔去学院睡觉了。你肯定我不会打搅你吗?太感谢了,我大约半小时后到。”
【注释】
[1]原文为TheBedofProcrustes,即普罗克斯泰斯之床,希腊神话故事中,普罗克斯泰斯为希腊强盗,每每抢劫旅人后,硬要他们适合他设计的一张床的长度,长者截短,短者拉长,使他们痛苦不堪。译注
[2]德布罗意(deBroglie,18921960),因发现电子的波动性,获得了1929年度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译注
[3]《哥达年鉴》(Alaha),详细介绍了欧洲的王室和贵族家族。这里讽刺辛吉斯特的高贵出身。译注
[4]原文为意大利语,si,si。译注
[5]原文为意大利语,Inglesaccia,下文的“看哪”,亦为意大利语“ecco”。译注
[6]《彼得兔》(PeterRabbit),英国童话作家比阿特丽克斯波特(BeatrixPotter,18661943)的著名童话故事。译注
[7]《玫瑰传奇》(RoaheRose),中世纪著名长篇叙事诗。译注
[8]克林索尔(Klingsor),神话人物中的一名骑士,因被圣杯骑士团拒绝而怀恨,因此建立了一座花园,内有花妖,诱惑堕落的骑士。译注
[9]莉莉斯(Lilith),据说是《旧约》中亚当的第一个妻子,中世纪传说她为夜魔女,会吸纳男人精气。译注
[10]都铎王朝(Tudordynasty),是1485至1603年间统治英格兰王国和其属土的王朝。译注
[11]伍斯特战役(TheBattleofWorcester),1651年11月3日克伦威尔率新模范军在此决定性地击败保王党,英国内战结束。译注
4
清除老古董
珍刚刚在马克的床上铺上新床单,丁波太太就带着大包小包来了。“你今晚能收留我,你真是个天使。”她说,“我想,我们问过了艾奇斯托的每一家旅馆。这个地方变得真让人受不了了。不管哪家旅馆都是一样的说法!都被那可恶的国研院的部下和随从塞得满满的。这里住的是秘书们那里是打字员这里还住着项目委员这太过分了。要不是塞西尔在学院里有间房,我想他真的要去候车室过夜了。我现在只希望他学校的人把他的床晾过了。”
“可是到底怎么了?”珍问。
“亲爱的,我们被赶出来了!”
“可这不可能,丁波太太。我是说,这不可能合法。”
“塞西尔也是这么说的……你想想,珍。我们今天早上从窗户里伸头出去看时,第一眼就看到走道上有辆卡车,后轮就压在玫瑰花地里,车上下来一伙大兵,看起来像罪犯,人人拿着锄和锹,就在我们的花园里大干!有个丑恶的小个子,带着尖顶帽,和塞西尔说话,嘴里还叼着根雪茄,雪茄还不是咬在嘴里,而是沾在他的下唇上,你知道,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完全同意我们继续住着(你听好了,是房子,还不包括花园)一直待到明天早上八点为止。他还完全同意!”
“但这肯定肯定一定是搞错了。”
“塞西尔当然打电话给你们学院的财务总管了。当然了,你们的总管肯定不在。我们打了一早上电话,一次又一次地拨号。与此同时,你很喜欢的那棵大山毛榉被砍倒了,所有的李树也都完了。要不是我现在气得要命,我会坐在地上痛哭一场。我现在就这感觉。最后塞西尔终于联系上你们那位总管布斯比先生,他也光会说空话。他说肯定有误会,但现在已经不归他管了,我们最好还是去问问伯百利那些国研院的人。当然了,想找到那些人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到了午饭时候,我们也明白了,不管发生什么,晚上是不能待在这里了。”
“为什么不能?”
“亲爱的,你真的不知道那是个啥样子。巨大的卡车和拖车一直呼啸着来来去去。还有一辆吊车,装在一辆像是敞车似的东西上。我们自己的小贩也过不来。送牛奶的十一点才到,送ròu的就根本就没来,下午打电话来说到我们那里的两条路都走不过去。我们自己也是千辛万苦才走到镇子上,从我家到小桥就走了半个小时。这简直是噩梦啊。到处是火光闪闪,声如雷鸣,路面已经一塌糊涂,公用地上已经树起了一顶巨大的劣质帐篷。还有那些人!太可怕了。我都不知道在英国还有这样的工人。哦,可怕,可怕呀!”丁波太太用刚摘下的帽子不停给自己扇风。
“那你怎么办呢?”珍问。
“天知道!”丁波太太说,“现在,我们把房门关起来了,塞西尔去找了律师兰波,想看看我们能不能至少把房间封起来,不让别人进,等我们把东西拿出来再说。兰波看来也已经找不着北了。他一直说国研院有非常特殊的法律地位。那之后说的话,我就一点都不懂了。依我看,艾奇斯托的所有房子都要被推倒。河对岸那边反正是无论如何不能住人了,他们让住也不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