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秦臧长长吐出一口气，似在平复自己的情绪，眉宇间透着几分疲倦道：“丫头，你先出去。”
“人家有事找你…”秦竹儿在原地没动。
秦臧眉毛一竖：“出去！”
“……”见爹爹突然动怒，秦竹儿吓了一跳，心头虽有几分不甘，但也只好退出了礼法堂。
咚！
礼法堂大门重新紧闭。
秦臧这才自地上起身，缓步向礼法堂后院行去。
他要去确认一件事，一件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事。
约莫走了一会，秦臧便来到了礼法堂的后院，只见院内布满了灰尘，显然多年没人打扫，也多年没人涉足。
“果然是这样…”
带着沉重的心情，秦臧一步步踏入院内，每走一步，都会在这灰尘遍布的地上留下一个浅浅脚印。
嘎吱！
院内的门被轻轻推开。
秦臧就看到了床榻上的江如流，只见对方也望着他，脸上尽是无奈之色：“府主，天阳师尊执意如此，我……”
“我明白。”秦臧点了点头，从女儿突然闯入礼法堂后，他什么都明白了。
江如流叹道：“府主，我身体让天阳师尊束缚，无法起身行礼，还望……”
“好了，他人在哪？”
“天阳师尊在里间。”
“嗯。”
秦臧踏入了房内，掀开里间珠帘，但却未发现天阳道人的踪影，甚至连一丝气息也没有。
这时——
一层壁障突然升起。
直接将里间与世隔绝。
“万剑老兄…”
一道虚弱声音自背后响起。
秦臧倏然转身，便见天阳道人呈虚幻状显现，那长须飘飘的脸上，还带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你这是何苦。”秦臧一叹。
天阳道人笑了笑：“我若不这般行事，怎么逼你全力出手。”
“天阳老道，我非当年，你亦非当年，胜与败，果真如此重要么。”
“万剑老兄，我们虽非当年，但我总算等到了你的力量与我现在持平，若不现身
与你博弈一局，我怎能安心离去。”
“你这老家伙，性情真是一点没变，枉我先前还误解了你，看来变的人只有我。”
秦臧脸上浮起复杂之色。
他已经知道了，所谓夺舍江如流重生，所谓欲夺他之身为己用，统统都是天阳老道逼他全力出手而捏造的假象。
当年天阳老道传授江如流、邹月儿、长孙如意三人玄法，除了想留下道统外，其实也在准备今日与他一战。
之所以是今日，是因为现在的他，力量层次才与天阳道人所留的一缕真灵持平，为显公正，天阳道人才等到了今日。
“万剑老兄又何必妄自菲薄，你先前诸般言语，铿锵如当年，剑心未改，人怎会变……倒是我，为了与你博弈一局，也曾见死不救，幸好未铸成大错，否则此心难安。”
天阳道人唏嘘了一声。
他所谓的见死不救，是在八年前，三大散门围攻九玄门总部时。
“可惜，那丫头突然闯入，令你不得不收手……不过就算再博弈下去，我的力量也会很快枯竭，胜者定是你无疑。”
“哈哈，万剑老兄，你当年处处比人强，神州之上，谁敢在你面前妄自言胜？没想到如今的你，竟承认自己会败。”
“你我此时力量持平，既然我输了，那便是输了。”
“非也，若继续博弈下去，谁胜谁败，尚不可知。但在我消散前，能听到万剑老兄亲口认败，实在是我生平第三大喜。”
“哈哈。”
秦臧也笑了。
他知天阳老道生平有两大喜，一喜逍遥法，二喜酒与棋，这第三喜，便是现在自己亲口认败么。
“如若禹洪匹夫他们尚在，你我五圣人相聚于此，他们听万剑老兄你认败，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天阳道人眼内透出向往之色。
当年人族五圣，同气连枝，自负高傲，虽曾并肩抗诸夷，却不肯连手叩天门，以至于一个个陨灭。
但他们不曾后悔。
修为到了他们当年那般程度，早已看
透了太多，扫平神州后，所求便是己身之道。
“亘古匆匆，岁月如刀，一切都回不去了……天阳老道，你知道么，八年前我曾与当年的弟子会过一面。”
“他们尚在人间？”
“没错，我大弟子独孤布下万物生息大阵，有六位弟子藏于其内，除此外，我那小弟子闵扬藏身剑冢，英灵亦未散。”
“万剑老兄好福气，如今还有幸遇见当年弟子。”
“是啊，但可惜，那六位弟子让凌万寒那叛徒封印了，而小弟子闵扬的英灵，再过几十年也将消散。”
秦臧颇有几分无奈。
这八年他虽苦心修炼，力量也一直在慢慢提升，但始终不曾等来生死雷劫。
要知无法渡生死雷劫，那么便代表着无法凝聚生死大印，亦无法踏入生死境，修为就不能再上一个层次。
“万剑老兄，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这老家伙，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古来欲速皆不达，万剑老兄，你重生于万古后，修炼不过几十载，又怎能奢求一步登天，重回当年？”
“我知道。”
“我知你明白，但你心头有结，这个结，也许是别人给的，也许是你自己强加的，万剑老兄，这个结若不解开，那便会成为你修炼路上一条天堑，难以逾越，更难以重回当年，要如何取舍，你自己可得想清楚。”
天阳道人声如洪钟，回荡在房内。
所谓当局在迷，旁观者清，寻常人看不到秦臧心头有结，但与其相交无数载的天阳道人，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结？”
秦臧皱了皱眉。
而后他脑海内便浮出了一道身裹玄色纱衣，双脚赤足，冷艳无双的身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重生后，一直活在这道身影的威压下，为此他一刻也不敢放松，拼命提升着自己的修为。
结，劫也。
她，便是秦臧心头之劫。
此劫若不消，便会像天阳道人所说，他将难以逾越，更难以重回当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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