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皇这几日精神恍惚得很,也不宣嫔妃前去侍寝,下了早朝便一日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贴身太监见皇上这个样子,十分不放心,便只身去了昭阳殿向瑜妃娘娘问候一句。
“娘娘,老奴实在放心不下皇上龙体,唉……”
瑜妃皱眉道,“一会儿,本宫熬些汤给陛下送去。”
招呼了大监,瑜妃便派丫鬟去了御膳房给皇上准备吃食。
贴身丫鬟在耳边缓语道,“娘娘觉得这一行用意如何呢?”
“皇后已逝,后宫事务无人打理,这皇后的殡礼也无人主持,看来皇上是要……”
“娘娘打算怎么办?”
瑜妃目光一转,玩弄着金脂,不一会眼窝微微深进去,“本宫自有打算。”
待过几时,瑜妃穿着一身镀着银丝的白莲锦衣去了齐皇那,不着艳粉的面容在光下映得更加苍白。
“臣妾参见皇上。”
齐皇微微抬头,平常语气道,“你怎么来了?外面怎么没人通报一声,先起来吧。”
瑜妃轻步走上前去,接过丫鬟手中的莲子汤,伴着几声轻咳说道,“皇上这几日不宜太过操劳,臣妾见皇上郁郁寡欢,亦是十分心疼……”
齐皇便早念着瑜妃的这张巧嘴,便小口喝着她做的汤水,见她却不断地轻咳着。
轻嘶一声,看向唇色苍白的瑜妃,“看太医了吗?”
她一步两步便来到皇上身边,用手掩面,“太医说原是受了惊吓,要调养几日。”
齐皇一听,轻放下汤水,眉头紧皱成一条线,“朕本想着让你暂且主持着皇后的殡礼,你这身子可能胜任?”
瑜妃轻啼了几声,“臣妾也想多为皇后娘娘做些事情,纵然皇后娘娘生前不喜臣妾,可毕竟住在一个宫中,但是皇上你也知晓,如今我这身子,怕是……”
齐皇面色柔和,摸了下瑜妃的脸颊,宽慰道,“朕不怪你,你便在昭阳殿好生修养,这事务交给静妃去做也可。”
梨涡浅笑下一闪而过的深意,瑜妃轻笑道:“臣妾都听皇上的。”
自静妃掌了这后宫事务,一时默默无闻的她便也做得一副掌家的样子,不久便因一奴婢粗心放错了皇后殡礼的花的位置,下令将其杖毙,可是说透了,还不是瑜妃推了的事务。
但这后宫事务握在静妃手里,这几日她自是风光无限,逍遥跋扈得紧。
静妃理了妆容去到昭阳殿,手指微微扶了下头上的步摇,红唇轻微翘起,向着昭阳殿的大门便身姿姿态婀娜地走去。
“静妃到!”
太监一声尖嗓倒是扰了屋内正修剪花草的瑜妃的雅趣,她蹙起眉头,埋怨一句,“她来做什么……”
身旁丫头倒是机灵,连忙赶着去了床榻边抱来一薄毯给瑜妃盖上,眉毛轻挑道,“娘娘如今身体抱恙,自得来她静妃打理后宫事务一时得意。”
瑜妃将剪刀轻拍在桌子上,一脸不屑,冷笑道:“当真是不知死活!”
说时迟,那时快,静妃已摇曳着微步进了殿内,瑜妃立马改了脸色,正要起身却被静妃拦下,“妹妹前几日受了惊吓,身体还未痊愈,哪还有这么多凡俗礼节!”
说完,便故作关心地坐在了瑜妃身旁,手绢轻轻提起擦试着眼角,鼻子中传出几段闷哼,似是一副哭泣的样子,“皇后娘娘走得也惨,太子这一闹宫中不知生了多少事故……可惜了陛下和皇后伉俪情深多年,这……”
瑜妃面不改色,这静妃此一番话不正是暗喻即使皇后已逝,她瑜妃也无法坐享其成。
瑜妃眼眸低了下去,可是这一般于她又哪可有半分震慑力,目前二皇子尚不在宫中,若是回来了,齐皇定当对他赏识有加,没了皇后和太子这一绊脚石,她日后的路便也平坦得多。
三日后
国丧举办得坦然,静妃在前面指挥的紧紧有条,慕晴坐着准备前去丧礼为皇后哭丧,刚出了慕府便见那侍卫守在马车前,待她上马车。
她刚要踏上马车,那车夫一下子跪在地上,待她踏背而上。
慕晴一愣,细语道,“不必。”
她打量了眼这侍卫,想必竟是新来的,不知她这规矩,自她作为李思思的身份来到这时,便不必踏背而行,慕晴自是也没将其放在心上,一心念着此行前去哭丧会遇到什么人。
这皇后的丧礼举办在宝恩寺上,这也是静妃懂了齐皇的意思给了皇后一个面子。
慕晴下了马车,回头示意侍卫在门口等待,却见那侍卫蹦出一沙哑的声音,“是。”
可是说不上来,她总觉得这身影异常熟悉,像是一位故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故皇后生前贤良淑德,与朕曾患难与共,助朕排忧解难,今患病早丧,朕心亦悲观,故追封皇后为佳德,以诏朕心,钦此!”
慕晴以及众人跪着听完了圣旨,慕晴倒是琢磨着皇上的心思,这齐皇虽说因着皇后生前的势力不得不因着一罪名就给她判罪,就连太子谋反一事虽说最后皇后用一死保全了太子,可是她死后背后的势力也并不是全然消退的,这一封名倒是给得体面。
慕晴前脚进了正庙,预备几柱香前去祭奠,正听着一侧几个贵族小姐对着齐馨指指点点,语气好不客气。
“都说这齐馨郡主是个忘情负义之人,看来此话说得不假!”一官家女几声嗤笑,眉宇微侧挑起,一副悲天悯人的嘴脸。
这不,此话刚尽,一旁的女子便接道,“难道是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何身份,齐馨郡主如今前来为皇后哭丧,说了出去,也不怕万人耻笑!”
齐馨名义上是郡主,可却是前朝公主的尴尬身份。如今这些数落她的女子,一个一个的,皆是揪着这点不放。
这些女子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倒怪是激烈,慕晴闻言心中大怒,怒喊一声:“放肆!”
慕晴大步走到她们面前,端起郡主的架子,“是谁给你的胆子当面议论郡主?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那女子倒是也不惧色,面容依旧,对着慕晴轻轻行了一礼,“要我说,异琴郡主还是不要去管他家闲事的好。这齐馨郡主棋艺精湛,都说这棋盘似人生,看来棋艺和做人也相媲美的很啊!”那女子说完刚要张开那嘴笑几声,却被慕晴猛得一巴掌便打在了脸上。
那女子被打蒙在原地,轻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你……”
慕晴眉毛高挑,额头抬得高仰,接下来几句说得那女子竟哑然而对,“这一巴掌先打你不懂礼仪,在皇后葬礼时笑语坦然,目无尊长!”
就在那女子要做反驳之时,慕晴一巴掌又甩在了她的脸上,“这一巴掌打你辱骂郡主,不知高低贵贱!”
啪一巴掌再打她的脸上,“最后这一巴掌打你当着本郡主的面口出狂言!”
女子眼角泛起泪光,一跺脚回头便冲出了正庙的大门,她那几个随从和朋友也紧跟而去。
待礼仪结束,慕晴和齐馨一齐出宫,但这出宫一条长路上,两人都欲言而止。
齐馨低着头轻步向前走去,但这慕晴便和她大不相同,气质摆着,光着一点,便一副神气的样子。
侍卫在宫门口待着慕晴出来,这时齐馨扭头间却注意到了这侍卫的鞋子,长袖甩拉过慕晴走向一旁,“这侍卫跟你多久?”
慕晴一脸不解,心中却是一突突,莫是齐馨发现了什么……于是慕晴此时便答道:“不长时间。”
齐馨摇了摇头叹息道,“看来是有人要跟踪你,他那鞋子明摆着一双新的布鞋,且周围不曾有过任何泥泞,这是何等的轻功!那鞋上还有一层镀金,这分明是易容鞋!”
慕晴面容稍加思索,微有深意地看着齐馨。
齐馨握着她的手,轻拍了几下,“不管如何,务必小心!”
慕晴自是十分感恩齐馨,可是如今这一形式即使齐馨真心帮她,她也无法摆明立场,只好一下子甩开了齐馨的手,背对着她字字狠咬地说道,“你这人竟这般小人之心,我家侍卫定是我慕府精心挑选而来,你说的那些,全都是笑话!若凭着刚刚我护你替你惩戒了那几个宫家小姐你便感恩在心,那便不必了,咱们就此别过。”
齐馨被这几句话压的不知说些什么,可是正是那鞋她虽不确认是不是有害于慕晴,但是她也是一番好意,不知慕晴为何对她恶语相向,她心中拔凉,扭头离开。
回去路上,慕晴微开着车帘细细观察着身旁侍卫地一举一动,待侍卫转过头来时,慕晴便是嫣然一笑。
“方才齐馨认出你的易容的了。”慕晴托腮看向楚洛轩,笑道:“看来你易容功夫不到家呀!”
楚洛轩闻言无奈的笑了笑,他只说道:“这些日子,也只有她瞧出来了,你不必担心。”
慕晴轻声应了一声,随后便直直地看着楚洛轩了。
夕阳洒在两人身上,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