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确实是不能够收他为徒弟的,不说他身为名门世勋的子弟,就是孙大才子的名声远扬她也不能在他之上,再说她完全没有收徒的意愿,见着慕晴的面色,裁衣就了解了慕晴的意思,当下也没有停顿,直接提了孙子程丢了院子外头去。
慕晴看着裁衣的一系列动作,颇有点瞠目结舌的意味,但是不可否认她这样一来,她也不用不好意思和为难了,毕竟孙子程本身不止是名门望族子弟,又是才子的名声,态度实在是诚诚恳恳认认真真。
解决了孙子程,慕晴觉得大概是能够偷得浮生半日闲了的,于是就叹了口气向院子里头走,回了贵妃榻上准备休憩一会儿,眼睛半眯着,一副惬意的模样。
只是有人惬意了,就总是要有人不惬意的,就比如院子里头的老太君,在比如被老太君敲打的雪姨娘。
虽然院子里头因为丫鬟小厮丢了东西后鬼神之说越演越烈,但是老太君并不觉得担心,因此也是从始至终的冷眼旁观,既不指挥也不插手的冷静模样,女人的后宅里头处的久了,站到最后的都是有手段的,先头老太君也只是觉得是苏如兰的手段,不过是为了给雪姨娘添堵罢了,在女人的后宅里头这样的事情手段稀松平常是最不起眼的一类,加之老太君也想要考察雪姨娘的能力,心里头也清楚要是不让苏如兰试一试就不会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况且苏如兰前段日子表现的也一直很好,她心里头多多少少也是念着的,也就是顺其自然的保持了旁观,只是没有想到现在事情闹得越发的大,雪姨娘一日不能将事情平定下来,丫鬟小厮们越是人心惶惶,传出去对贤亲王府的影响也不好。
想到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老太君面上就越发的难堪了起来,本来是怀疑苏如兰的,想着纵容一段,没有想到苏如兰的院子里头也是失窃了的,有心怀疑她是自导自演可是若是连丫鬟也失踪了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的置气事情了。
苏如兰今天早膳没有来,嬷嬷观她颜色就将早上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没有想到事情闹的这样大,鬼神之说也被传的神乎其神。
想到这老太君面上冷凝着看向雪姨娘,见她也是一脸的不好看,于是道:“我将掌家权交到你的手上是为了后院里头可以安宁平静,可是现在你连最基本的安宁都做不到。”
眼见着老太君的口吻像是对她失望了,想要换个人掌家似的,雪姨娘慌了起来,一时间挺直了身子向着老太君的方向前倾着声音越发的恳切:“我会处理好的。”
她面上的表情实在是可怜可悲,老太君看了眼又错开,到底是觉得她前些日子里头丢了孩子可怜,换了她又觉得到底是自己选的人,一时叹了口气也就没有在继续下去,只是挥手让她走。
雪姨娘恭恭敬敬的福了身子,安安静静的出去了,到了院子外头才慢慢的收敛起脸上淡然而沉默的安静,丫鬟也不敢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雪姨娘的身侧,小心翼翼的降低自己的存在,雪姨娘回了院子里头就阴郁的坐在贵妃榻上,皱着眉头一副烦躁的模样。
她觉得这件事情一定跟苏如兰有关,也一点也不愿意相信苏如兰院子里头也失窃了的事情,不过是自导自演罢了,她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不过是现在没有法子证明罢了,况且不论是不是苏如兰做的手脚她都要将事情平定下来了,老太君已经没有耐心了,让事情越闹越大最后难堪的人还是她。
她不能将这个话柄递到老太君和苏如兰的手里头让她们乘机夺了她的掌家权,她只有这个了,慢慢的握紧了手指。
事情还没有头目,又被老太君拿掌家权的事情胁迫着,不想第二天院子里头就又出了事情,苏如兰院子里头的丫鬟在清早被人发现衣衫不整的躺在花园,雪姨娘的了消息在贵妃榻上坐了许久,面上也是一副阴郁的表情,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张网,向着她不急不缓的收拢,在她掌家期间先是丫鬟小厮们的失窃又是苏如兰院子里头丫鬟的失贞。
揉了揉额头,偏偏还是一头雾水完全没有头绪,那个人在暗地里看着她戏耍她嘲弄她,可是她完全没有办法,被迫的被戏耍被嘲弄,她觉得问题是在苏如兰的身上,可是偏偏找不到一点的线索关联。
慢慢的松开揉着额头的手,无论如何是在她的掌家期间,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于情于理都是要去看一看的,带了丫鬟去了后院,因为没有指令,那丫鬟依然是躺在后花园的空地上,周围是指指点点的丫鬟小厮,不过身上批了件衣裳,像是哪个好心的丫鬟给她的。
雪姨娘一来周围明显的安静下来,所有人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雪姨娘上前一眼就看见了那躺在地上批着件衣裳生死不知的丫鬟,心里头越发的沉郁,周围虽然安静了下来,但是隐晦的眼神也是不断的往雪姨娘和那丫鬟身上瞥着,似乎是在想着雪姨娘预备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
雪姨娘对于那些隐晦的眼神置之不理,只是吩咐了身边的丫鬟将丫鬟移到院子里头在让人找了大夫看诊,又着了同一个屋子里头的丫鬟照顾那昏迷的丫鬟,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死在贤亲王府里头,更何况她还得从这丫鬟口里头问出些东西来,毕竟还得弄清楚这事情到底是什么鬼神弄出来的。
吩咐完事情后也不在意周围差异的眼神,雪姨娘没有回院子里头,反而是径直的去了慕晴的院子里头。
短短一段时间,苏如兰当然也晓得了发生的事情,以及雪姨娘的处理,半依靠在贵妃榻上,月白的仕女团扇覆面,她的声音从下头慵懒的传出来,里头是嘲讽的意味:“她倒是好心。”
一旁伺候的丫鬟没有说话,倒是砚池轻轻的开口问:“雪姨娘难道不是想要从那丫鬟口里头掏出些许消息来。”
苏如兰轻轻的笑了,却没有回答她,只是过了会子才慢慢的道:“又岂知不是所有的好心都会得到回报。”明面上是接着上一句的话头,可是砚池总觉得苏侧妃娘娘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头的恨毒和怅惘,只是娘娘的面上覆盖着团扇,看不清楚说这话时候的神色,她来这里后学了许多的规矩,记得最深的是不能逾越,因此轻易也不敢揣测了苏侧妃娘娘的心思,更是不敢问出口,因此房间里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只有侍候的丫鬟手里头的团扇,轻轻的发出细微规律的声响,砚池见着苏侧妃娘娘的意思像是要睡了,因此轻手轻脚的想要出去了,不想刚一动,苏侧妃娘娘突兀的开口问她:“你有相信过什么人吗?”
砚池摸不清苏侧妃娘娘的意思,因此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没有。”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了苏如兰的意料,她以为她这样的性子一定是容易就相信上别人的,苏侧妃娘娘久久的没有说话,砚池就自顾的讲下去:“我爹是个秀才,可惜无论如何也只是个秀才,我娘是个懦弱的女人,我还有一个弟弟。”
“我爹久试不第,全家的希望都放到弟弟身上,可是上私塾要钱,科举也要钱。”
“我弟弟不是读书的料子,他长得很可爱,可是我不喜欢他。”
每个签了卖身契的人大概都有一个身不由己的往事和家人,苏侧妃娘娘一点也不意外,这样的人有很多,不过是为了儿子卖了女儿,同样的事情多了,心里头的同情好像也就淡泊了起来,她只是或有或无的嗯了一声。
砚池没有察觉到苏侧妃娘娘的敷衍,好像仍沉浸在那样的往事里头,脸上到没有多少的悲哀,只是多少的惆怅,声音也低低的:“也不晓得我那个弟弟会不会考一个状元。”说完她自失的一笑,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可能,想起苏侧妃娘娘的问题她端正神色回答到:“从小我就晓得没有人喜欢我,所以我也不喜欢别人,不喜欢的人也就没有相信的必要。”
苏侧妃娘娘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答案,一时的兴趣也就过去了,慢慢的闭上眼睛,沉默的像是要睡着了一样,砚池也没有在离开。
雪姨娘找来的时候慕晴正好就在院子里头,外面闹哄哄的,关于丫鬟衣衫不整的昏迷在后花园里头的事情慕晴同样也有所耳闻,只是无声的叹息着,事情越发的棘手了,原先以为苏侧妃娘娘的手段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女人间的报复手段。
比如先前的丫鬟小厮失窃然后又找人传扬鬼神她就觉得儿戏,但是结合着现在的丫鬟衣不蔽体的被发现来看,倒不是那么简单了,如果苏侧妃娘娘要的是掌家权,那么算计的也未免太过恰如其分的捏住了雪姨娘的七寸,掌管不了后院的掌家人要来何用,解决不了事情可不就是雪姨娘的七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