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焕呆愣片刻,忽然意识到元靖染在城外说府中有人该等急了,所指竟是贺致章。
他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当下便想到贺致章很可能与内奸的事情有关。
贺致章垂着头,正挺身跪在正厅之内。虽然竭力想要撑住自己的身体,却看得出他身形微晃,已经疲惫不堪了。
元靖染大步走进去,径直坐到贺致章正对面的椅子上,方才将视线落到他身上,紧盯着他道:“贺先生在此等候多时,是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
贺致章抬起头,眼前的元靖染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他的心忽地一痛。
八年前第一次见面之时,元靖染只是一个十
七岁的少年,热血方刚,锋芒毕露。彼时他失了妻女,一路踌躇,到达麒麟军军营时,已经饿得只剩一把骨头。
少年元靖染瞪着眼睛问他,堂堂一个医者,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然而转过身,他却忙着着人给贺致章安排起沐浴食宿。
他的这条命,是元靖染给的。
先王去世,湛王回京奔丧,一去不回。他比谁都担心,日日夜夜地盼着,生怕他惹上杀身之祸。哪成想,他终于把湛王盼回来了,局面却成了眼前的样子。
往事历历在目,贺致章不忍再想,把心一横道:“想必王爷已经有所察觉了,将魏军部署泄露给西冉的,正是贺某
。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贪图富贵,致使麒麟军伤亡惨重。我对不起兄弟们,还请王爷发落。”
元靖染冷笑一声,盯着他的眼色中更添了几分怒气。
他认识贺致章数载,当然知道他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否则他也不会放心将麒麟军的生死交给他。如今教元靖染动怒的,不是贺致章背叛了魏军,背叛了他,而是他到了今时今日仍旧不肯相信自己,把心中苦衷详述于他。
轰地一声巨响,苏如瑷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外头似乎要下雨了,雷声滚滚。
周身的剧烈疼痛让她迅速地清醒过来,她用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想起梦中元靖染精壮的身体、越
贴越近的脸。
一种羞耻感涌上心头,她刚才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面颊一阵发热,苏如瑷坐起身子,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些让人羞愤不已的画面从脑海中甩出来。
然而时间过去半晌,她晃得自己头都晕了,那些画面还是在。耳边反反复复是元靖染那句**着的“忘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记住现在。”
仔细想想,这法子还是六岁那年遇到的那个少年教给她的,根本不管用嘛!苏如瑷气鼓鼓地想。
“王妃做梦了么,一醒来便如此气恼。”推门进来的流月正巧见到她红着脸发脾气的样子,不禁打趣道。
苏如瑷自知失态,赶紧
敛了表情,一边穿衣一边佯装无意问流月可知王爷和兄长回来了没有。
流月凑过来,一边为她挽髻一边道:“回来是回来了,不过我刚刚出去打水的时候,好像听说贺先生在正厅里长跪了不起,王爷和长公子一回来就赶过去了。”
贺先生?苏如瑷心上一凛,猛地想到冷言中毒的事情。
难道他是故意为之?
贺致章已经在军营中很多年了,一直本本分分,从未招惹过什么事端。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有什么诱惑是他抵挡不了,宁可为之背叛身边一切的呢?
忽然一个名字涌入苏如瑷的脑海,她被这念头惊得不轻,猛地站起身子,夺门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