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由术中主要是医术,也有一些幻术、迷阵,李奥的实战能力很难在短期内提升太多,这套竹简正适合他。
最后我又找到了老周,带着他一起练静心功。
练习这一类的基础功法,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需要每日慢慢打磨,日积月累,才能初见成效。
不过这所谓的成效,单纯是指念力的提升,心态上的变化很快就能感觉出来了。
我和老周每天早、中、晚,各抽出两个小时练习静心功,洗炼内心,三天以后,气息就变得非常平稳了,一周后,专注力和记忆力都明显提升,半月后,老周不用吃药,也能长时间保持清醒状态,一个月后,我们的气质都出现了变化,更随性,也更沉稳了。
期间我把李奥和家中众女也拉来一起练,李奥说,自从练了这东西以后,他在学祝由术的时候也渐渐能将所有精力都投注进去,在这之前,每次他翻开竹简,都因为看不懂里面的文字发好长时间愁,注意力集中了,发愁的时间也短了很多。
一个多月过去,老黑依然没有回来。
距离他离开坵山,已经过去了整整半年。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全家人就聚集在大院里,开始练习静心功。
这门功法不但内炼心神,还要外练筋骨,心法之中暗含了一套引导拳,大家在院子里起架练拳,拳路又稳又慢,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群人在打太极。
嘭、嘭、嘭……
大家正练得投入,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老黑回来了。
对于他的不辞而别又长期不归,我心里有点火气,懒得去给他开门。
还是小琳,放下了拳架,过去把院门打开。
我故意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视线一直朝小琳那边瞥,却发现小琳在门口站了很久也不回来。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我于是也收了拳架,来到院门口。
“老爷,外面怎么没人啊?”小琳头也不回地说着,光是听脚步声,她也知道过来的人是我。
我将门整个推开,门外确实没人。
“这是什么?”小琳一边说着,一边从门槛下捡起一个牛皮纸做的信封。
那个信封立在门槛上,几乎和门槛贴在一起,要不是小琳探出头去张望了一眼,还真看不到它。
信封上没有收信人和落款,小琳晃了晃,里面有纸张来回滑动的声音。
大概是确定没什么问题,小琳才撕开信封,将里面信拿了出来。
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硬纸片上,用歪歪扭扭的笔迹写着:“我在功曹山。”
整封信就这五个字。
我看到纸片上有一片污渍,便接过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是血迹!
血腥味中,还混着很浓的草药味儿。
刚才我就觉得,信上的笔迹很像老黑留下的,一闻这味道,终于确认了,信确确实实就是老黑写的。
平日里,他身上就总是焕发着很重的草药味儿,有一次我问他是不是天天泡药浴,他说那是他血液里的味道。
从笔迹的扭曲程度上来看,老黑肯定是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将这几个字写下来的。
这是一封求救信!
我立即扒着门框向外看,院外到处都是大雾,根本看不到送信人的影子。
对了,老黑曾说过,想在黑山中走动,必须乘坐23路汽车,徒步行走,就算是老周那样的天才向导也会迷路。
想到这儿,我立即冲出门槛,奔向了离坵山最近的站点。
站点上同样没有人,我拿出手机来,盯着时间,四分多钟后,23路来到站点上,我朝司机摆摆手,没上车。
我在脑海中快速推测送信人的行动细节。
十分钟前,他来到坵山站点,但不急于前往坵山大院,在站点上等待四分钟后,才到大院前敲响了院门,不等有人开门,他便放下信封,回到了站点上,几乎没有任何等待,23路就到站了,他立即上车离开,完全不给我看到他的机会。
这个送信人是谁,既然是帮老黑送信,他为什么要避开坵山大院里的人。
“海子,出什么事了?”不远处,老周从雾气里跑了过来。
我将手里的硬纸片递给他:“老黑发来的求救信,没见到送信的人。”
老周接过纸片细看几眼,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功曹山?”
我知道他肯定还有下文,一直秉持着沉默,等着他说下去。
沉思许久,老周才接着说道:“功曹山是黑山中的阴阳地,那里同时被行会和沙鬼帮掌控,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无一不聚,是个极为混乱凶险的地方。”
我问他:“你在那有门道吗?”
老周点点头:“咱们得做点准备,功曹山中只能花现钞。”
“需要多少?”
“二十万,别多别少。送信人为什么不肯现身呢?”
“我也在想这件事。”
“老黑的情况怕是比较凶险,咱们还是先做准备吧,这事儿以后再探讨。”
我也是这么想的。
正巧就在站点上,我干脆就留下来等出去的车,老周则直接回了别院。
我在银行提钱的时候,老周又打来电话,让我买一包黄纸,一把蔑香,一袋子金银纸钱,和一个大点的不锈钢盆,等我买好东西再次坐上23路,发现司机换人了。
本来我还问问沙文晓,今天早上没有在坵山站点接到过其他人,我知道她大概率不会鸟我,但问一下总归还是有必要的,没想到司机竟然换人了。
我带着东西回到坵山别院,老周背着一个黑色大包从小楼里出来,老远就朝我招招手:“这次就咱俩去。”
“李奥呢?”我问
老周一边拉着我朝院门口走,一边用很快的语速说:“李奥现在别说对黑山的情况不太了解,病原体、血咒这一类的概念他也没掌握,贸然带着他去功曹山,可能会出差错。”
我点点头,跟着老周出了院子。
上了23路公交车,我们找了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坐下,老周拉开自己的背包让我看。
里面有两个很大的黑盒子,还有一把藏刀。
“这是什么?”我朝黑盒子扬扬下巴。
“朱砂、何首乌,到了功曹山要用到。”老周说话时,脸色非常严肃。
想要进入功曹山,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周一边将一张名章递给我,嘴上说着:“名章还有一个用途,就是可以作为进入功曹山的通行票。”,一边朝着驾驶室方向看。
片刻,老周面色凝重地对我说:“我来黑山这么久,这辆车的司机一直都是沙文晓。”
我也朝驾驶室方向看了一眼,现在的司机,换成了一个头顶半秃的中年人,从后视镜里,能看到他的眼神里露着凶光。
“沙鬼帮,最近怕是要有大动静啊。”老周在旁嘀咕了句。
之后他就陷入了沉默。
我们两个都不说话,车子一路起伏,耳边不时回荡起发动机的嗡鸣声。
我和老周在一处站台下了车,这座站台没有挂标牌,就是空荡荡的一座石台,台旁栽了一棵老槐树,树干已经发黑,凌乱的枝杈像鬼手一样狰狞伸展。
老周走到槐树前,仔细观察那些树杈,之后拿出一面棱镜来,高高举起,将其中一面指向东南方位。
“这是猫眼石,”老周指指他手里的棱镜,说道,“以前我一直以为,行会在功曹山外面撒了很多肉眼看不见的粉尘,现在才知道,那不是粉尘,是气场。”
我心里挂念老黑,本不想打听老周现在在做什么,可听他这么说,我也抬头,朝棱镜上看了一眼。
透过棱镜,能看到一些微小的光点汇成为一股,朝着特定的方向流动。
自从学了静心功以后,我们都能感知到炁的存在,光粒流动的方向,确实就是炁的流向。
老周接着说道:“即便是在黑山之中,功曹山也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以后你可能要自己来这里,我尽量把我所知道的关于功曹山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你,免得你以后迷路。不过以前都是别人带着我来的,那时候我神志不清,只记得进入功曹山的大体流程,具体的细节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出了这番话的另一个意思。
他好像在担心,我最后可能要一个人将老黑带出功曹山,怕我到时候不知道怎么走,才打算将认路的方法告诉我。
同练静心功,内息、思维时常在练功时保持同步,时间久了,确实能感应到对方的一些想法。
我点点头,问老周:“你现在在干什么?”
“找方向?”
“像你这样的天才想到,还需要特意找方向?”
老周轻声叹了口气:“功曹山这地方,可不是方向感够好就能走得通的。”
说着,老周已收起棱镜,朝刚才大炁流动的方向摸了过去。
我跟在他身后,见他的脚步越来越慢,便说了句:“走错路了?”,老周反过头来冲我做一个噤声的手势:“进入功曹山之前,别说话。”
他的步子确实很慢,而且每走几步,就要稍稍调整一下方向,和老周合作了这么久,我从来没见他这么小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