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六章 将计就计

  李淮山眉头微蹙:“因为他没有将伞借给女人?那其他人呢,女人向他们借伞的时候,他们借了没有,是什么让他们变得不生不死,如同一尊尊行尸走肉?”

  刘尚昂摆摆手:“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借不借伞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一旦来到这里的人遇到黑云笼罩,就相当于进入了一个死局,此生再也别想活着离开这个村子。”

  李淮山双手环抱,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先前宋远山提到黑云笼罩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件事好像是某种关键,眼下刘尚昂再次提及,我终于想明白了,黑云笼罩之时,恐怕就是地宫入口出现之际。

  而那个借伞的女人,很可能就是从地宫里出来的。

  只要跟着她,十有八九就能进入地宫。

  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刘尚昂和李淮山,两人立即表现出强烈的赞同。

  “还真有这种可能,阴云笼罩的时候,应该就在雨季,而地宫出现的时刻,又在雨季当中。”刘尚昂用一根手指敲着自己的膝盖,若有所思地说道。

  李淮山先是点头,但旋即又面色凝重道:“咱们这次来的目的是寻找地宫不假,但村子里的局,咱们怕是也得想办法破它一破,村里的局不破,这趟下地,恐怕也下不安心。”

  对于他的说辞,我倒是有不同意见,在我看来,破解村里的迷局和寻找地宫入口,说不定原本就是同一件事,这个村子之所以如此诡异,应该就是受了地宫之中邪气的影响。

  没错,眼下我百分之百确定,地宫之中肯定有邪物盘生!

  大约过了有小一个小时,房门被敲响,我撕了隔音符,拉开房门,是陆平送来了午饭。

  这顿饭肯定花了他不少力气,有鸡有鱼有兔肉,还有水果拼盘和凉拌的野菜,这家伙没吹牛,他的手艺确实挺不错的,我不用吃,光是闻到菜肴的香味,也知道这些东西一定非常美味。

  “你们怎么这么安静啊,我在大堂里忙活的时候,都没听到你们屋里有动静。”

  他笑眯眯地将饭菜递过来。

  我接过用来盛放饭菜的大托盘,并朝着宋远山那边瞥了一眼。

  陆平立即会意:“哦哦哦,对了,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你们在路上折了一个朋友,哪还有心思聊天啊,怪我,怪我。”

  李淮山看了一眼托盘里的菜式,突然问陆平:“这些菜样,你是从外面学来的吧?”

  陆平笑着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去过外面,这些菜,都是从一本烹饪杂志上学的,哦,几年前,这里还来过另一帮旅人,杂志就是他们留下的。那什么,你们吃,你们吃,我就不打搅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退出了门槛。

  我关上门以后,凑在门板上聆听片刻,陆平的脚步声下楼之后,又离开了旅店,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李淮山盯着饭菜打了片刻的愣,凝眉道:“既然林子里出现了那么多记号,也就是说,应该有一帮村民,曾经离开过深山腹地才对,宋远山不也说,村里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外面去一趟么。”

  刘尚昂立刻明白了李淮山意思:“不是死局?”

  李淮山摇头:“不好说,不好说啊,算了,这些问题,与其硬想,不如回头把那个叫陆平的绑了,好好问个明白。”

  一边说着,他就从背包里摸出一根银针,戳在了那盘红烧兔肉上。

  银针试毒,这种古风小说里才有的桥段,竟然出现在了现实生活中。

  说起银针之所以能遇毒变黑,主要是因为和毒素中的硫发生了反应,在表面生成了一层硫化银膜,不过,如果毒素中不含硫,或者说,不含有能和银发生反应的物质,这种试毒方法则是一丁点用处都没有。

  怪异的是,当李淮山将银针从与红烧兔图上拔出来的时候,针尖的一部分区域竟变成了绿色。

  银和什么东西反应能变成绿色,作为一个万年化学渣,我实在是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李淮山收起银针,对我和刘尚昂说道:“饭菜里下了麻毒,店老板怕是打算对咱们下手了。”

  刘尚昂点点头:“以咱们三个的体质,这段麻毒根本无法对咱们造成影响,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姓陆的到底有什么手段。”

  将计就计?也就是说,我们得把这些饭菜吃下肚了。

  想必,这里的食物在吃下去以后,应该不会对人立即造成影响,要不然,上一次宋远桥也不能好端端地离开村子。

  我感应了一下食物中的炁场,确实有淡淡的尸气,但因为这股邪气非常弱,不会对我和李淮山造成影响,至于刘尚昂,他的修为其实很弱,这股炁场能不能对他造成影响,可就不好说了。

  “食材上都有淡淡的尸气。”我提醒刘尚昂。

  刘尚昂笑着冲我点点头:“放心,我的修为虽然不高,但这一点点尸气,倒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既然如此,那就吃吧。

  几个菜都是咸鲜适中,口感极好,我们放心大胆地吃,都吃得十分欢畅。

  饭间我问李淮山,他手里的那根银针是不是特制的。

  李淮山点头说是,他告诉我,那其实不是银针,而是一种由多种材料混合炼制而成的特殊金属,可以与目前已知的所有毒素发生变色反应,在特定条件下,还能用来检测邪气,非常好用。

  另外他还提了一嘴,说是,这枚银针就是我师父姚玄宗在上个世代炼制出来的。

  吃过饭,等了好一阵陆平也没有回来,估计他是在等待药效发作。

  大约是下午两点来钟光景,陆平终于回来了,他进店以后,先在大厅里唤两声:“客人,你们睡了么?睡了么?”

  我们心里都清楚,他这是在试探我们几个有没有被麻翻,于是都不说话,或仰或趴倒在屋子里,做出一副被麻翻之前还挣扎过片刻的样子。

  不多久,就听“吱——呀——”一声轻响,陆平进来了。

  他先凑到刘尚昂跟前,用力在刘尚昂的脑袋上踢了两脚,看那样是想看看刘尚昂睡得有多死,可刘尚昂是铁打的身子,脑袋比石头都硬,这轻飘飘的两脚踢上去,刘尚昂本身是没什么反应,陆平却抱着自己的脚掌,倒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差点当场去世。

  隔了好半天陆平才爬起来,他大概是确定我们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先打开其中一个人的背包,从里面抓出压缩饼干和牛肉罐头,多少年没吃过饱饭的人一样,撕开包装就是一通胡吃海塞,连带着我们带来的矿泉水,对他来说好像都是美酒佳酿,连着给自己灌了好几瓶才停手。

  这一番折腾下来,陆平已经撑得不行了,他捧着肚子来来回回走了很久,食儿消化得差不多了,才拿来绳索,将我们三个一一捆好。

  在这之后,陆平先将宋远山的尸体运出了客房,接着又依次将刘尚昂、李淮山、我一个一个背下楼梯,把我们送入厨房东墙下的一道暗门里。

  暗门之中是个温度非常低的小地窖。

  这个地窖应该是由小型溶洞改造而成,很多地方还能看到石笋的断桩,在地窖的顶部,钉着好几条粗重的锁链,其中四条锁链的尾部还焊接着挂肉用的铁钩。

  我留意看了一下,其中一个铁钩上还挂着半截冻肉,从形状上来看,那应该是一根被冻成冰棍的人腿。

  陆平的身体素质很差,连着搬运了我们这三个大活人,他已经累得快站不起来了,此时正扶着一根石桩大喘粗气。

  地窖里的光线很暗,他没有注意到,此时我们三个正瞪着眼,在黑暗中默默盯着他看。

  他喘了好半天气才扶着膝盖站起来,转身从石桩后面拿出一个足有两尺长的大剪子,还有一把相当宽大的卸肉刀。

  这两样东西对他来说,份量都有点太重了,他几乎拿不动,走路的时候都是三步一踉跄。

  他拿着这两样东西朝我们这边走来,当离我们还有不到两米的时候,他突然一愣,停下了脚步。

  此刻他终于发现,我们三个都是睁着眼的。

  在片刻的惊恐之后,陆平才意识到我们三个现在都被五花大绑着呢,脸上立马露出扭曲的笑容:“哟,醒了?”

  我们仨都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盯着他。

  他晃了晃手里的两个大家伙,得意道:“你们也别怪我无情,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不吃你们,我也是活不下去啊。不过你们放心啊,待到明年这个时候,我帮你们多烧几张黄纸,好好告慰一下你们的在天之灵。”

  我朝他扬了扬下巴:“这个村子里,还有和你一样的人吗?”

  陆平无奈地叹气:“不瞒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整个村子里再没有第二个了,我孤独啊!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留下你们中的一个人,以后也好有个伴儿,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我不把你们赶紧杀绝,接下来你们就有可能弄死我。”

  说着,他便加快脚步朝我们逼近:“这地方离地面很远,你们尽管放声叫,就外面那些陆家人听到你们的声音,他们也绝不会管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