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起来的时候,也是眉眼弯弯,一双上挑狐媚的眸子,却怎么也不令人觉得俗气,反而艳丽明朗,如冬日里的焰火,一瞬间便可点燃雪中将死的人的心。
莫长安闻言,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眼角,也不知是眼前的人太过忧郁而悲伤,还是她心之所念,就见她点了点头,回道:“左右都是一死,你若是想要,我便给你好了,只是属于她的那颗心……找到了吗?”
她知道,那些被挖了心的少女,皆是他所为,当初苏离离跳下城楼之前,苏茂春已然不在人世,彼时带着一众护卫前去的,不是旁人,正是这芝兰玉树的画皮师。
他在苏离离下葬前,挖了她的心,悄无声息的让人钉下木棺,遣送苏离离入殓。若非是他,依着苏茂春极为疼惜苏离离的性子,指不定早就发现自己的孙女死后还被人挖心受苦,不会这般平静。
因着早就取代苏茂春的缘故,每当有旁的女子站到城楼上,苏茂春便是第一个领着护卫前去阻拦的。
没有人知道,他才是真正背后捣鬼之人,是他光明正大的施了术法,让护卫等人前进不得,也是他当真所有人的面,蛊惑少女,甘愿赴死。
这个如魔鬼一般的男子,此时就站在她的面前,可不知为何,莫长安并不觉得他恐怖,反而心下忍不住……同情。
毕竟,他为了复生一个早已死去的女子,如此执念成魔,不管不顾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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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到画皮师的身份了吗?还有姜衍……,你们觉得姜衍这男二的日子是不是到头了?能理解他吗?
155至死方休
显然,画皮师并没有料到莫长安会说这种话,或者说,他没有想到,她会这般态度截然。但凡是个寻常的姑娘,也该眸子含怯,深觉惶恐。
阳光下,他眉眼如画,只站在原处,静静打量着莫长安,感伤怀念的辗转便神色敛了几分:“莫姑娘的确有些不同,只是不知这般不同是莫姑娘刻意为之,还是心之所愿?”
“不是刻意为之,也不是心之所愿。”莫长安摇头,嗤笑道:“我只是没有得选择罢了。”
同情归同情,她也不是那等子入了佛门甘愿入地狱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尤其这别人还是她全然不知,连见着真面目也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说着,她又道:“若是有的选择,我倒是想先美餐一顿,而后安安稳稳的等着死亡的降临。”
一边说,她一边叹了口气,模样颇为可怜,丝毫不像是前一秒还言笑从容的冷静女子。
要不是画皮师心性镇定,恐怕要被她这般轻巧的样子,带偏了路子。
“莫姑娘是饿了?”他看着她,问道:“若是饿了,便在此候着,等着时间差不多了,自是有人送来饭食。”
不管她怎么个有鬼法,他依旧不为所动。不会饿着她,也不会就依着她所言,立即让人送来饭食。
“可以可以。”莫长安摆手,表示有事好商量:“不过我能弱弱提个要求?”
“是何?”画皮师问。
莫长安砸吧着嘴,笑眯眯道:“我想再吃几次烧鸡,最好是烤的金黄,外酥里嫩,肥瘦合宜的那种,嗯……您看呢?”
她这商量的口吻,全然如与故交之间的嬉笑,半点没有被‘劫持’和囚禁的自觉,看的那画皮师忍不住蹙了蹙眉梢,心中满满皆是诡异。
她是当真不知自己将死,还是装疯卖傻?
“不行么?”莫长安逡巡了一圈周围,下意识嘟囔道:“我瞅着你也不是很穷啊,怎么连烧鸡也吃不上?再不行……我自掏腰包总行了?”
临死之前,她还是抠门的厉害,摇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小心翼翼的从里头取出一两银子,不甚乐意的递到画皮师的面前。
“喏,拿去罢。”莫长安唉声叹气道。
画皮师:“……”
莫长安:“不够?这一两银子好歹也是能买上一只烧鸡的啊!”
她也自己买过,怎么会不知道其中价钱?一两银子不仅可以捎带一只烧鸡,还可再加上一壶普通的女儿红。
“两个,够了吧?”莫长安不乐意的又掏出一块碎银子,不满道:“二两银子,可要捎带一壶女儿红啊。”
画皮师:“……”
“还不够?”莫长安一把收回两块碎银,神色很是恼火道:“坑人的玩意儿!那我不吃了,不吃了!”
“烧鸡有,不必银子。”也不知是觉得莫长安庸俗还是实在无可奈何,就见画皮师凝眉,继续道:“莫姑娘不想问问,我何时下手?”
何时下手做什么?自然是下手夺她性命。这才是他们之间的正经话题,毕竟他好歹也是杀了许多人的,没有谁在临死之前,还这般对吃食……讲究至极。
“呃……那你何时杀我?”莫长安点了点头,一本正经:“过两日?还是就今夜?”
这张满是笑意的脸容,即便谈及生杀的时候,也是无辜而天真,看的画皮师不由眉梢拧的更紧了起来。
“罢了。”他叹了口气,凤眸微微看了眼天上高高悬着的骄阳,下意识眯了眯眸子:“莫姑娘可是会骑马?”
“嗯?骑马?”莫长安挑眉:“会,怎么着,是要来比划一下?”
“嗯,比划。”他点头,笑意又浮现了起来,只是略显落寞。
……
……
车水马龙的都城建康之中,热闹非凡。
夜白兀自一人来到了太子府门前,神色冷漠依旧。
铜狮门扣忽的一动,仿若被人击响了一般,发出沉沉的声音,惊动了守门之人。
“谁啊?”有小厮深蓝布衣,开门探头:“你是谁?”
他静静打量着来者,望着那张平凡而清贵的面容,心下不由生了几分尊敬之意。
作为太子府的下人,他惯常便是见着达官贵人前来,故而这等子眼力见也是不乏。
在贵客面前,万不可造次。
夜白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眯了眯眸子,语气生硬:“燕黎何在?”
燕黎,燕国的太子殿下,整个燕黎无人不畏,无人不惧的青年,据说一年前,那个绝世倾城的太子妃跳下城楼,燕黎便至此消沉了起来,无论朝堂还是政事,他都开始渐渐疏远了去,直至如今,几乎销声匿迹。
有人说,太子妃的死对燕黎打击太大,燕黎太过伤怀,整日里烂醉如泥,堕入温柔乡中,再没有出过太子府一步。
当然,也有人说,燕黎伤怀不假,但他却是没有再寻其他女子相陪,只兀自独居幽静,谁也拜访不得。
至于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没有人说得清,道的明。
“大胆!”小厮叱责一声,道:“太子名讳岂是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