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公子以为,这世上谁能触及水月?”她笑容艳绝,绯色唇角染上烟尘之气:“除却我颜家之人,世上再无旁人可以。”
“颜宗主何意?”夜白问。
杯盏之中,清茗飘香,她眸子弯起:“夜公子以为呢?”
他垂眸,一张禁欲绝尘的面容寡淡却平添温润:“我娶你,成为你颜家之人……如何?”
他的话音一落,那女子便显然微微愣住,转瞬之间,她忽然勾起一抹笑来,颠倒众生。
“夜公子可是在玩笑?”她挑着眉眼,朱红的唇角光芒划过。
他抿起薄唇,正色看她:“颜初夏,我夜白……从不玩笑。”
瞬息不止,涟漪荡漾,夜白望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女子,眼尾泪痣微微扬起,犹如春色,氤氲撩人。
……
……
莫长安醒来的时候,已然午后,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深觉头疼欲裂,难以自处。
床榻上羊绒锦被有些褶皱不平,她翻身坐起来,恍恍惚惚便想去回忆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任由她怎么去想,也全然想不起来任何。于是,她稍显迟钝的爬了起来,一边揉了揉脑袋,一边简单穿上鞋子,朝着前头的石桌走去,寻思着先喝上一杯清茶,去些酒气。
就在她刚触及茶盏的时候,忽的有人掀开帘子,露出一张禁欲冷绝的面容。
“师叔?”莫长安下意识唤了一声,停下动作:“昨儿个是你将我带回来的?”
没见到夜白之前,她是什么也回忆不起来,可现下一瞧见夜白,她便忽然想起了什么,脑海中模模糊糊似乎是有夜白的叹息声划过。
“嗯。”夜白冷着一张脸,一如往常:“你都记得?”
说这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垂下眸子,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颇有些不同寻常。
好在这会儿功夫,莫长安伸手去倒茶,也没有心思仔细去观察什么,故而乍一闻说,她也只是摇了摇头,回道:“记不得了,我只依稀想起,昨日和十里喝了酒……再然后便好像是有师叔的叹气声……”
她挠了挠脑袋,压住太阳穴的跳动,小脸一皱,不由道:“脑瓜子疼,实在疼。”
昨日她的确是喝了太多的酒,先是同夜白喝了半夜,之后又与十里喝了下半夜……饶是酒量再好,也经不得如此胡来。
“当真不记得?”夜白闻言,也不知怎么,语气忽然拔高了几分,显得有些愉悦。
莫长安一愣,皱眉:“怎么师叔这样高兴?难不成你昨日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话音才落,脑子便是一抽,疼的她下意识贝齿咬唇,脸色苍白。
可如此一个咬唇的动作,委实有些让夜白眸底一沉,大抵是想到昨日里那个意外……眉眼愈发幽深的几分。
“你昨日喝醉了四处闹腾,还好意思说我?”夜白冷笑一声,面色如常:“莫长安,你这妮子怕是愈发的长胆子了!”
本还觉得自己被夜白坑害了的莫长安见此气势汹汹的问罪,一时间倒是没了声响。她心虚了瞅了眼夜白,见夜白似乎很是不悦的模样,心中更是存了几分为难。
仰头喝了一口清茶,莫长安才小心翼翼问道:“师叔,我昨儿个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师叔的事情?”
她不是没有喝醉过,毕竟谁也不是天生的酒量好,从前才堪堪接触酒色的时候,她也时常醉的不省人事。
初初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喝醉了都干了什么,后来门中师兄弟实在受不住,便拖了九师兄来与她说,让她今后少喝些酒。
那时她也是深觉奇怪,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喝醉了犯了许多糊涂事儿,除却奸淫掳掠,还真是有些无恶不作。
拆屋宇、毁良田,夜半扰民,歌声震天……莫长安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喝醉了简直是变着法儿的折腾人,除却以上的行径,她还逼着一众师兄弟着女装,扮女郎,偶尔也偷了几位师伯的法器,丢到师兄弟们的屋子,亦或者将师父送与她的玄铁链子摆出,逮谁栓谁,见一个栓一个……
这一桩桩的坏事儿,皆是出自她的手,且醉了酒的她还瞧着无比清醒,实在令人惊悚至极。
为此,莫长安也曾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自我反省与思量,可偏生她这人醉酒过后,便什么也记不清楚,只偶尔记得点滴零星,都算不错的了。
“亏得你还知道,”夜白嘴角无声牵起,面上却是再冷漠不过:“今后的一个月……三个月,你都别想喝酒了!”
莫长安急道:“三个月?”
她好歹也是正直韶华,当是对酒欢唱的有为少女,禁酒三月,无异于剥皮抽筋,令人不han而栗。
“三个月。”夜白点头,神色不变。
“不行!”莫长安道:“我究竟对师叔做了什么?为何三个月都不能行酒?”
“净妖瓶碎了一角,你可看到?”夜白不疾不徐的从怀中掏出净妖瓶,递到莫长安的面前,一脸正经。
莫长安低眼看去,就见那净妖瓶玉瓷般的瓶颈的确有裂痕出现:“是我砸碎的?”
她不敢置信,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咽了口唾沫。
净妖瓶不是凡物,但凡碎了一点,效用便大不如前,若是仔细要去修补,也是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不然呢?”夜白敛眉,不动声色。
他自是不会告诉莫长安,这净妖瓶是他今日晨起的时候,不小心会挥落在地。
莫长安喉头一紧,却还是辩驳道:“那……那只是净妖瓶而已,半个月的禁酒,足以惩戒。”
“只是净妖瓶?”夜白睨眼,挑眉道:“你昨日吐了我一身,那件衣物再穿不得,又该如何?”
“我……我吐得?”莫长安指尖一颤。
她知道,夜白身上的那些衣物,统统皆是价值千金,且夜白这人素来有洁癖,寻常时候她连触到他都惹得他皱眉,更何况吐了一身秽物……
想到这里,莫长安有些丧气,她究竟还做了什么造孽的事情?
“不是你吐得,难不成我吐得?”夜白不冷不热道:“还有你醉了酒胡乱编排我,又是哪个意思?”
净妖瓶与呕吐一事纯属夜白栽赃,但胡乱编排却是千真万确。
昨夜莫长安吟唱的那会儿,的的确确将他带入曲中,什么狗东西、什么孽缘、就连咒骂他的话,她也唱的津津有味。
“呵呵呵……”这个指控,莫长安倒是没有否认,依着她对自己的了解,唱小曲儿是绝对会的,难听也是意料之中,而将夜白编排进去……也完全有此可能。
她干笑两声,赶紧打住夜白的指控:“师叔,我禁酒禁酒,三个月不闻酒香。”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是当真害怕,夜白再说下去,就不止禁酒那么简单的。
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