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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在一场雨里开始落笔。

  在高考那天石沉大海地寄出去。

  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显示是程濯,孟听枝吸了一记鼻子接起。

  程濯今晚在申城应酬,是个雅静会所,局散得早,附近有展,往常他从车窗里略过一眼不会在意。

  今天兴由心起,叫司机停了车。

  他对艺术没有什么热烈追求,或许受舒晚镜影响,有几分审美,他记得孟听枝很喜欢岛川集,展方的画报很懂噱头地凭这三个大字把他引了进来。

  车子在门口停下,展厅很有眼力见的主管拾阶来迎,比司机更先一步替程濯开门。

  程濯也没亏待这份郑重。

  主讲人要为他详尽阐述这一期的主题,他适可而止地点停,声音在空旷展厅里透出一股极悦耳的清冷质感。

  “我女朋友跟我讲过。”

  对方立马不动声色把彩虹屁重点放到了“女朋友”身上,程濯寡言,但全过程都听得很舒服,神情也柔和。

  离开前,订下了一整个系列的木雕画。

  孟听枝听了之后,起身走到窗边。

  “你以前也是这样给你妈妈买画吗?”

  程濯顿了顿才发现其中的联系,如实道:“我很少自己去。”

  孟听枝知道,正睿是一个结构完整的艺术投资机构,这些事有人专门负责。

  程濯补充道:“以后频率会更高,今天去看展,忽然只能想起来你喜欢矢藤源斋,你还有什么别的喜好都可以跟我讲,我会记着。”

  孟听枝无声弯了弯唇角,将窗户推开,依窗抬首,霜宵夜里,盈光当头,再想起白天她妈说的话,那种空茫感里倏然充实温暖起来。

  他像是黑夜里推窗就能见的月亮。

  不想图他什么。

  她只想,她的月亮永远不会坠落。

  孟听枝心境轻盈,忽然说:“你记错了,我不喜欢矢藤源斋。”

  程濯不确定的“嗯”了一声。

  低沉的鼻音,叫人直接能脑补他微敛眉心的样子。

  孟听枝说:“喜欢你,喜欢程濯。”

  “在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里,你拔得头筹,无可比拟,最最心动,最最喜欢。”

  电话里迟迟无音。

  孟听枝反应过来,察觉自己刚刚有点肉麻过头,那一点窘迫在难为情里逐渐放大,她有点懊悔地咬住下唇。

  半晌,耳边有声音了。

  柔哑至极。

  “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孟听枝,我心跳乱了。”

  第71章山与月那现在到我玩了

  这一趟申城之行,程濯接手程靖远去例巡旗下子公司,虽事发突然,但仍无一纰漏。

  这位太子爷的工作能力,之前外派就叫人见识过。

  比之贺孝峥,他少有老派资本的拖泥带水,坊间也有人说,这份雷厉风行的魄力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太子爷就是太子爷。

  他近年还是低调,商界传言都半真半假。

  不久前,董事会已经将管理层换届投票的事告知全体股东,现在苏城商圈都在看程家下一步的动向。

  之前外派后太子爷未能登高位,已经叫众人大跌眼镜,如今,先是程靖远病倒的消息被授权放出,管理层换届的消息紧随其后。

  不乏人猜,按豪门惯例,这种青huángjiāo接的关头,一旦有联姻消息出来,基本可以确定,程濯即将全面接手父业。

  而放眼整个环能系布局,太子爷很有可能是从万竞地产开始收割。

  如是云云,财经报纸分析得头头是道。

  从申城回来后,程濯先去看了程靖远。

  他身体休养得不错,一身素净衣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报纸。

  日光稀薄,男人也难得温和,温和到因为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而显出几分寡静来。

  就这么一个少有厉色的人,程濯同辈的兄弟姐妹里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来了,坐,刚沏的君山银针,尝尝?”程靖远折起报纸放在一边,手指轻敲乌木桌面。

  小炉生火,茶盖上飘着白色水汽。

  高冲后的茶芽已经舒展,白毫显露完整。

  程濯随意喝了一口,杯子放回原位。

  程靖远暗暗敛回目光,这份父子之间一分不肯多给的敷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久到,他对程濯小时候的样子半点想不起来,好像他的儿子忽然就长大,就开始体面周全地跟他针锋相对。

  父子缘淡。

  偏每每只有这种相对无言的僵持时刻,程靖远才能感受到血脉相连的感觉,他的儿子和他一样,封闭,固执,不爱和人jiāo心。

  大概人经老经病才会柔软。

  医生按时上门给程靖远量血压,检查完毕,天色渐晚,程濯也觉得待够了。

  程靖远没有留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