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救人

  叶言心顿了下,从袖子里拿出两瓶伤药来,真诚地看着他们。

  “小凝受了那么重的伤,怕是醒了身上也要留疤,表哥,我这里有从家里带来的药,好多着呢,可以除疤的,拿回去用,保管……药到病除。”

  “不必了。”苏莞然心生不耐。

  “姐姐,我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想和姐姐拉近关系,毕竟我们是一同服侍王爷的人啊。”

  仿佛苏莞然的“不识好人心”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叶言心委屈得眼泪直流。

  “我知道姐姐与小凝关系极佳,也知道姐姐报仇心切,但是……但是也不该随便怀疑人哪,”叶言心声音发苦,“我是来关心姐姐的,并不是来争抢王爷的,姐姐你何必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想干什么,那是你的事。我今日累了,态度上若有冲撞之处,妹妹出生大户人家,想来心胸宽广,必会多做计较,告辞。”

  苏莞然心中厌烦,她现在为小凝的事情愁闷不已,从昨夜积压的怒火到现在都没有按下,偏叶言心却还要到她面前来伏低做小演大戏。

  无论叶言心表现得有多委屈,她都不屑。

  正如这药瓶,既然说是来跟她拉近关系的,却又为何要送到拓跋连城手中?装模作样,她可不敢用她的药。

  望着苏莞然昂首离去的背影,叶言心握着药瓶的手越发紧了,轻轻抽泣着将药瓶又收了回去,愁闷伤怀地望向拓跋连城,有些痴迷地看着他,“表哥,我没有恶意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拓跋连城一时未动,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沉默地打量着叶言心。

  “昨夜动静闹得这般大,母妃呕血在床,你却到凌晨都未出现,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叶言心脚下几乎发软,那双漆黑幽暗的锋利眼眸几乎让她不敢开口,她抿了下唇,眼泪簌簌往

  下流,忽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表哥,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知道以前的自己幼稚又可笑,做了让你不齿的事情,可我已经……受到惩罚了。”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他,“表哥,这还不够了,你让我怎么面对你……太妃的命令,我不能违背,就像那场婚礼……”

  她惨笑一声,绝望地闭上眼,“就像那场婚礼,我没有选择的余地,那碗避子毒,也不是我能够左右的。我也劝过母妃,我劝过她……可是你,再也不相信我了。”

  拓跋连城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略微有些疑惑,但很快,又被冷漠代替。

  无论真相如何,避子毒是她准备的,那碗用来绝子的茶是她亲手奉给苏莞然的,她就该受到惩罚。

  叶言心见他不为所动,心中越见苍凉,自嘲般地笑道:“表哥,你知道母妃她是想让我代替苏莞然的,可我从来没有想要这个,我只想跟在你身边……”

  她情不自禁地上前,借着这难得说话的机会,忽地抱住了他,莫名地悲从中来,贪念片刻的亲近。

  “表哥,我只想陪着你,哪怕……哪怕你让我失去了为人母的机会,哪怕你现在还是不信任我,哪怕你的心里全部都只有姐姐,可是我……我只想在你身边占有一隅,小小的一隅而已。”

  拓跋连城眉峰一动,忽抬起手,挑起她的下巴。

  叶言心不禁一愣,怔忪之后,破颜一笑,“表哥?”

  “既然如此,你昨夜为何没出现?是没听到动静,还是,故意不来?”

  拓跋连城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怎么,母妃卧床,我陪侍在侧,这般大好的机会,你竟不珍惜了?言心,你在故意转移话题。”

  叶言心浑身僵住,拓跋连城目光越见冷厉,疏忽间,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的想法。

  能够知道那破院,还知道那条小路

  ,必定对明月楼极为熟悉的人,甚至有机会与下人勾结。而叶言心从小常来南王府,与顾闲静同出同入,对明月楼再熟悉不过,就连厨房都……

  “还不是因为苏莞然!”

  一声娇呵猛地打断了她的想法,痛骨酸心的语气说出的“苏莞然”让拓跋连城不觉走了下神。

  却见叶言心踉跄地倒退两步,满脸泪水,撕心裂肺般道:“表哥!你当我不愿意去吗?可我不傻!我知道小凝出事你们最先怀疑的是谁!”

  “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我吗?”

  叶言心用手指戳着自己的心口,“因为我是阻碍,因为你从来不是真心愿意娶我!因为苏莞然也厌恶我!就像母妃厌恶她所以就连她出门散心都觉得是在布置阴谋!难道你们不是这样吗?”

  拓跋连城挑眉,他还真没觉得叶言心有这个能力。

  叶言心却像是被气急了,控诉道:“言心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我知道表哥不喜欢我,我昨日若去,表哥可会给我好脸色?”

  哦,那倒不会。

  “够了表哥,”叶言心失魂落魄地回头,一步一顿地离开,“表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好,我靠近你,怕惹你生气,我远离你,你却又要怀疑我……哈哈,是我错了,我活着,便是错了。”

  拓跋连城终于皱了下眉头,“没有人希望你死,若是如此,当初我也不会把你捡回王府。”

  叶言心脚步一顿。

  “我曾当你是妹妹,在你算计我之前,”拓跋连城目光沉冷,“言心,你如果安分守己,王府可以让你平安度过后半生,但也仅限于此。”

  “在我心中,你没有‘一隅’的位置。”

  叶言心脸色发白地看向他,拓跋连城却早已无情转身,目光不再为叶言心停留半分,也错过了,那陡然间嫉恨仇视的恶毒目光,和那句让人毛骨

  悚然的喃喃自语。

  “表哥,连城,你会爱上我的,恨,也是爱啊。”

  ……

  夜幕降临,莲池一片清幽暗沉。

  苏莞然站在莲台上,眼帘半开半合,倒映着清幽冰凉的涟漪月色,花灯宫铃悦耳动听,空灵清脆,让人宛如置身山谷,聆听清泉叮咚。

  经过一日的调查,王府终于恢复了暂时的宁静,但明日起来时,又会面对怎样的骚乱,谁又能知道呢?

  拓跋连城也至今未回。

  黑怀说他去见外客,在如此紧要关头还要出去见外客,看来外面大概是真的要出什么大事了,苏莞然走神想着,算上今夜,拓跋连城似乎已经三天两夜未曾合眼了。

  芸娘端着两盘糕点放在亭子里,来到她的身边,搀扶着劝道。

  “王妃,您多少吃点东西,您可不比我们熬得住,方才连传志太医都对奴婢叮嘱了,您要是再这么熬下去,小凝醒不醒不知道,您怕是就要倒下了。”

  苏莞然抬了下眸,任由她将自己牵进了亭中,按在躺椅上。

  看着那豆绿色的糕点,苏莞然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点心入口即化,甜味慢慢驱散了嘴巴里的苦意,苏莞然强笑了笑,“今日这糕点倒是做得不错,辛苦你了。”

  芸娘轻笑,“这可不是奴婢做的,是王爷从外面请来的师父,今日上午便到了王府,是王妃没注意,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苏莞然眉心一动,看着糕点盘子有些失神。

  是啊,今儿她什么事都没管,芸娘昨夜一夜未睡,今儿却还要帮着她处理府里的事,她倒好,在这亭子里休息了大半日。

  “辛苦你了,芸娘,谢谢。”苏莞然感激地看着她,若不是芸娘在帮忙,她真的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王妃何必道谢?”

  芸娘给她倒了杯茶,“王妃与小凝的关系十分要好

  ,卧云台中谁不知道,小凝出了事,王妃必是沉痛万分,今日能够打起精神去找线索,奴婢等已是十分心疼,又何谈辛苦。”

  苏莞然不觉莞尔,庆幸道:“幸好,幸好是芸娘到我身边来,若是别人,莞儿怕如今已是举步维艰。”

  芸娘不以为意,她淡淡地笑道,“人生在世,谁不曾举步维艰?王妃只管往前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难关其实算不得什么,总会过去的。”

  “可是小凝,又过不过得去呢……”苏莞然忍不住道。

  芸娘默然,若论她的心性,自己若是一辈子就如小凝那样,还不如昨夜就死了,倒也干净。

  风动荷叶,碧波田田。

  亭中暂且无人出声,突然,两人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拓跋连城低沉的声音从桥上过来,转瞬便至背后。

  “莞儿,”拓跋连城低下头,眼睛放光地看向苏莞然,“想不想彻底治好小凝?”

  手中糕点滑落,苏莞然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彻底治好……你是说彻底治好?你、你有办法?”

  苏莞然蹭地一下跳了起来,额头与拓跋连城那戴着面具的脸狠狠撞在一起,“哎哟”一声却又不放在心上,兴奋地抓住了拓跋连城,“你说真的吗?”

  拓跋连城哭笑不得地替她揉了揉额头,无奈道:“我骗你做什么?连苏钱庄的老板纵横江湖,识得一位奇人异士,或可救回小凝,不过,他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我一定办到!”只要能救人,什么条件她都可以答应!

  “不是你能否办到,而要看小凝,”拓跋连城摸了下面具,“他要将小凝带走医治,人治好后,自会还回来。”

  苏莞然的兴奋一下子冷了下来,“带走?”

  拓跋连城高深莫测道:“你放心,此人绝对值得信任,何况一个丫头,他能图谋什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