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一个任务

  苏莞然讪笑,“只是觉得这个形容有点吓人,倒没什么不对。”只是这个龙潭虎穴,她迟早要离开,所谓“归宿”,没有苏子默,一切都是虚妄。

  苏子默,是她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原因,若有一天,苏子默不在了,她也绝不会再委屈自己,这偌大京城,谁爱玩谁玩!

  芸娘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了屋子,在门口停了片刻,无声暗叹,“傻姑娘,这京城,哪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芸娘一走,苏莞然便趴在被子上,好像被郁闷笼罩着,呼吸都有些难受。

  这才第一天,她就又累又饿地在门前罚站,顾闲静警告她的规矩,她可以缄默在心,但顾闲静那副看不起人的态度,着实让人气恼。

  “啊!烦死了!”苏莞然蒙头大吼。

  “为什么心烦?”

  苏莞然猛地将被子掀开,撑着大红色的被褥皱眉半起身,手肘放在了被单上,脸色不是很好看,“你进门都不知道敲门吗?”

  拓跋连城靠在门上,一派悠闲,修长的手臂抱在一起,目光直勾勾地定在了苏莞然身上,好笑地反问:“这里是南王府,本王要去何处,还需要询问你的意见?”

  苏莞然无言以对,顾闲静警告在前,也不过半刻时左右,她却忘得一干二净了,也难怪芸娘话里话外都在让她不可眷懒。

  “什么事?”苏莞然语气不善,“王爷要是没事,就不要在这杵着,去你该做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就是。”

  拓跋连城一时没说话,脸上殊无笑意,逆光的面具带着些许冰冷,就像他站在明月楼外看戏的模样,让人生烦。

  “行吧,你要待这儿就待着,”苏莞然心中烦闷,好像有一把火将燃未燃,站起身将头上多余的发钗一拔,直接躺回了床上,“……我睡了。”

  拓跋连城还是没说话

  。

  苏莞然等着墙壁看了许久,既没听到说话声也没听到开门声,不由好奇地抬了抬头,往后一看,却发现拓跋连城居然还坐在凳子上了。

  她蹭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睛冒火地顺手将枕头扔了过去,拓跋连城轻而易举地抓在了手中。

  “你到底来干嘛的?”

  将枕头又轻飘飘地扔了回去,拓跋连城眯了下眼睛,沉闷地低笑,“你心情很不好。”

  废话,大清早觉也没睡好还被人冷嘲热讽,天知道在明月楼维持笑容耗费了她多少力气!

  “跟你有关吗?”苏莞然索性靠墙坐着,偏头看着窗外,稠密的黑发滑下肩膀,露出翡翠蓝耳珰。

  拓跋连城似笑非笑地点头,“你如今在南王妃,若是因为心情不好又发了疯,损及南王府的脸面,自然就与本王有光。”

  苏莞然的火瞬间压不住了,脸面脸面,你南王府要脸面,还娶她干什么啊?早早跪求皇帝退婚不是很好!

  她脸色发冷,瞪着拓跋连城,冷笑道:“你南王府的消息是这么好传的吗?”

  “也未必然不好传。”拓跋连城如是道。

  苏莞然反应了一下,暗骂其说话方式莫名其妙,又忍不住问:“那你说说,消息该怎么传?是往天放炮仗还是朝外扔纸堆?”

  拓跋连城笑了一下,“都不必,只要带着脑子和嘴巴,走出去,说出来,自然就传出去了。南王府养了这么多人,总有一些进出项。”

  苏莞然有些发愣,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说,我可以出去?”

  “为何不能?”拓跋连城顿了顿,目光骤然一痕,“不过你是南王妃,若是敢随意出府胡闹,被人察觉成何体统?劝你还是少打这个主意。”

  说着,拓跋连城竟而起身,直接走出门去,与进门的芸娘擦肩而过。

  芸娘奇怪,“王爷怎么来

  了?”

  “还不是那一套,又来警告我一遍罢了。”苏莞然若有所思,目光一闪。

  他该不会是……特地来告诉我,我可以不用闷在府里,可以出去玩的吧?只是不要被人察觉?

  苏莞然心下一动,仿若福灵心至一般,蓦地反应了过来。

  难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苏莞然入南王府的第二日,终于睡了个懒觉。

  但芸娘并没有让她一整天都清闲下来,她拿着一张地图,走到了饭桌前,在苏莞然用饭时摆在了面前,道:“这是南王府的地图,前后院落、各处厢房、厨房柴房、前后偏门都在上面,小姐,今日无事,你便将这些记一记吧。”

  苏莞然还端着饭碗,一看那大得离谱的复杂地图,一口饭硬是噎在喉咙半晌才咽下去。

  “这么大!全部都要记住吗?”小凝道出了苏莞然的心声,“小姐头发都要记白了吧?!”

  谁想芸娘竟而轻笑,“还小姐呢,该叫王妃了。”

  她摇摇头,看向苏莞然,沉声道:“王妃,这南王府将是你今后的家宅,有些地方是禁忌不可去,有些地方则是救命道不可忘,你务必要记清楚。”

  苏莞然大早上吃饭的心情全都没了,干脆放下了碗筷叫人撤走,又看着那张地图,脸色难看地端详,越看越觉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多房间,这南王府的人住的完吗?”

  芸娘失笑,“南王深受先皇宠爱,到底也是王爷府邸,一旦宴饮、治席,喝醉的、留宿的、远道而来的人也不少,总要留些客房出来不是?”

  说着,她指着中间一片地方道:“这里就是明月楼,王妃的卧云台在这里,卧云台本也是王爷的寝殿,待客的正殿恢弘堂皇,就在旁边,前面这些地方都是可随意的,但只后面这几个房间,不可轻易靠近,不过……”

  芸娘犹豫了

  一下。

  苏莞然懒懒抬眸,“不过有人想知道这几个房间里藏了什么,是不是?”

  芸娘讪笑,“王妃聪慧。”

  所以这就是她第一个任务了,苏莞然百无聊赖地看着地图,她得先记住这玩意,想办法去查探那几个屋子里到底有什么,然后想办法将它传给公皙淑慧。

  头大。

  “这里有什么忌讳吗?”苏莞然好奇,“比如守卫啊,密道啊之类的?”

  “这还不急,”芸娘道,“王妃先熟悉环境,最该做的是想办法让王爷、太妃对王王妃付出更多的信任,才不至于一出这卧云台,便被人时刻盯着。”

  好吧,苏莞然举起地图,深吸口气,“记就记,本姑娘还怕你一张纸?”

  芸娘与小凝相视一笑,只要有事可做,苏莞然便不会深陷颓丧不可自拔,因为她明白,只要有事可做,宫里的苏子默就会得到太医的照顾。

  但,就是这一张纸,苏莞然却记了一个上午,险些将一个下午都度过了去,且越看越火大。

  “不行,就这么干看着谁记得住啊!我又不是过目不忘!”苏莞然眼睛都看痛了,等着卧云台的大门,沉声道:“我要出去走走!”

  芸娘怔了一下,“现在吗?”

  苏莞然看她一眼,“语气死记硬背,不如身体力行,方才更记得住。再说,我也该熟悉熟悉这南王府的人,芸娘,准备一下,我们出去。”

  她说得不无道理,芸娘也只好点头,将手头的针线活放下,只带了琴丫头跟在身边一同出去。

  这次,他们远远地避开了明月楼,多往外边而去。

  苏莞然初次来南王府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见过这里雕梁画栋、飞阁流丹,层台累榭让人目不暇接,更有小桥流水,宽大湖泊,比之皇宫也不差多少,不过是地方没有皇宫那么大而已。

  来往的下人对她

  行礼,却不敢抬头,好像将她当成洪水猛兽似的,苏莞然也不介意,毕竟诚惶诚恐总比冷嘲热讽好得多。

  “看来先皇是真的很宠爱王爷啊,”苏莞然边走边赞,忽而看见了一个安静冷寂的院落,里头几放着四个荷花缸,花朵开得正盛,“哇,你看那芸娘。”

  芸娘顺着她指的地方看了一眼,脸色微变,正要说些什么,苏莞然却已经跑了进去。

  “芸娘!这花好漂亮啊,要是拓跋连城能把卧云台水池也种上莲花就好了,再放上一只小船,就跟回到江南泛舟一样,入冬还可以采花做糕点呢,可惜拓跋连城没去过江南,浪费了。”

  芸娘:“……”

  苏莞然贪恋那几朵荷花,因为在苏府就算有水池子,却没有这么栽种荷花,就算有荷花,苏莞然只怕也没时间去看。

  她摸了摸下巴,突然挽袖子搓手,张开手臂抱住一只水缸,用力一抬。

  芸娘捂脸,“王妃,咱们还是回卧云台吧。”

  苏莞然也自觉丢脸,不好意思道:“我就是好奇它有多重,不是想把它搬走的意思,真的,咳,真的是真的。”

  “王妃,”芸娘担忧地看了眼她身后的开着门的房间,劝道,“王妃,现在也是用晚膳的时间了,我们先回吧,好不好?”

  苏莞然拍拍手,将自己的袖子放下,“嗯?为什么?我才刚出来呢。”

  芸娘无奈,“小心撞上王爷和太妃。”

  苏莞然不以为然,“你放心吧,这个时间拓跋连城肯定在明月楼陪他娘用膳呢,我就随便逛逛,等差不多了就回去,不会跟他们撞上的。”

  据书丫头的情报来说,拓跋连城的确也是在明月楼,否则芸娘也不会让苏莞然出来,没得在顾闲静戒备最深的时候跟人撞上。

  她略一犹豫,苏莞然却已转身,一头扎进了那见肃冷沉重的房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