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高士暗助

  小太监满脸惊恐,砰地跪在了地上,嘴里发苦,今儿可真是倒了大霉,怎么什么事都让他碰到了,晦气。

  高士眼皮一跳,忙上前道:“回皇上,是偏殿臣妇中有人犯了心悸,岌岌可危。”

  心悸?

  拓跋陵惊讶,“谁?”

  高士看了眼刑部尚书,“是萧夫人。”

  拓跋陵发现自己问了也是白问,目光一扫下面的臣子,却没发现哪个露出惊慌之色,想了想,将目光放在了刑部尚书的位置上,“萧大人的夫人可有心悸的毛病?”

  怎么可能!

  萧安才想起自家夫人在家挥舞红缨枪的英姿,面色古怪,“嗯,这个……好像是有。”

  拓跋陵乐了,“令夫人有没有心悸的毛病,难道大人自己还不知道?”

  “这个,呃,臣忙于公务,甚少回家,”萧安才脑筋急转,忽地想起了什么,顿时脸色一变,蹭地蹦了起来,拍着大腿嚎道,“啊呀!没错呀!我夫人就是有心悸的毛病啊!恳请皇上快传太医!再晚臣就要没老婆啦!”

  噗!

  于阗使者嘴角一抽,这天朝的官员就这么忙于政事?连自己老婆有没有心悸的毛病都不知道?一看就是夫妇不合!

  拓跋陵疑惑地看了看他,高士目光微变,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双手,后颈一阵阵的发凉,声音莫名心虚。

  “皇上,奴婢听说萧夫人现正疼得死去活来,怕是耽搁不得,不如奴婢亲自去走一趟,以彰皇上爱护臣民之心,今日是皇上大婚,也不好犯了忌讳!”

  好在拓跋陵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对,点点头允了,“让传志速来麟德殿,带匹快马,勿要耽搁萧夫人的病情。”

  萧安才这才收起了夸张的表情,忧心忡忡地坐回了位置上,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

  好险好险,差点没反应过来,幸好夫妻间默契常在。

  这厢高士得了

  命令,速度倒也不慢,几步便走了出去,见苏子默对他行礼,忙抬手将人拦住,“今儿算是咱家还你的,苏大人请回偏殿等待。”

  守着,高士已经快步跑进了夜色。

  采采望着高士的背影,转而对苏子默笑了笑,“听闻上次御花园,苏大人救了高公公一命,今儿果然派上用场了。”

  “哪里,因缘巧合,好人有好报罢了。”苏子默笑了笑,对她话中的试探不置可否。

  而麟德殿中,拓跋陵看着下方抱拳垂首的两个人,沉吟良久,俊朗面容上慢慢浮现出一抹贪念,却道:“使者远道而来,必然辛苦,朕看不如先去外使驿馆休息如何?至于三王子于雅正,不如明日等你们见了面,再议不迟。”

  两人也没想过一谈得手,倒也没有过多纠缠,他们以为,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胜即胜,败则败,不过是赔钱赔地,等他们恢复实力,再打回来便是。

  只是,他们大概想不到,拓跋陵想要的,远比他们想象中多得多。

  偏殿堂下,萧夫人看着自己手臂上慢慢扎下的针,脸色难看地别过头,这会儿当真有几分难受了。

  拓跋连城与苏莞然一语不发地靠坐在窗边,许久,忽听外面传来动静,采采将灯笼交给禁军,与苏子默一同走了进来,走到了萧夫人身边。

  “夫人放心,传志太医已经快进来了,是高公公亲自去请的呢。”采采笑眯了眼。

  萧夫人讪讪点头,“那就好,辛苦采采姑娘了。”

  采采摇头,未过多久,高士果然带着传志一同入内。原来传志早就在外面就听到了皇宫里的动静,一直在宫外徘徊,高士一出去便将人抓住,直接便带来了偏殿。

  见他进来,太医登时一喜,“太好了传志,你可来了,快给萧夫人看看,萧夫人她、咦?”

  但见萧夫人神清气爽地

  站了起来,扶着自己的手臂道:“嗯?奇怪,怎么传志太医一来,我这心悸的毛病就好了?”

  太医:“……”

  高士只带人进来,便又去前面伺候,是以传志虽然来得急匆匆,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怔怔地站在中间,盯着萧夫人上下端详,“这,夫人真的没事了?”

  “传志!”忽的,拓跋连城清冷的声音突然传遍了整个偏殿,“让老太医给萧夫人拔针,你过来,给王妃看看,她积了食。”

  只是积了食,也需要叫他?

  传志不紧不慢地上前,见拓跋连城动作轻柔地抬起苏莞然的手臂,目光黑沉沉地落在自己身上,低声道:“王妃积了食,方才在宴会上有些干呕,太后也甚是关心,你替她看看。”

  神色一凝,传志放下药箱的动作慢了一拍,“太后可要下官去回话?”

  “应该不用,”拓跋连城沉吟道,“去了也无妨,今夜先看看。”

  先过了今夜,再说。

  传志默了默,点头替苏莞然诊脉,采采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过了片刻,便见传志收回手,摇头道:“哎呀,这王妃素日喜荤,胸中又有郁气凝结,是以才会伴随着干呕,王爷不用担心,下官开两幅散气养神的药便好。”

  “嗯。”拓跋连城颔首,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揽着苏莞然站了起来,对采采道:“如此,本王与娘子可否回王府了?”

  采采福身点头,“夜黑风急,宫中虽有掌灯,有些地方却还是暗淡无光,王爷、王妃,一路小心。”

  公皙淑慧的确不是那么好偏过的,苏莞然对着采采感激一笑,而后看向正捂着自己的手臂一脸心疼的萧夫人,“萧夫人,莞儿便和夫君先出去了,子默、玉儿,还不走?”

  今夜功亏一篑,来日想要带这么多人进宫可就难了。

  先帝遗诏已毁,除非

  逼使拓跋陵退位让贤,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可拓跋陵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将皇位传给拓跋连城?

  所以,他们只能出此下策,借着大婚之日,带人进宫,设一出鸿门宴,来一出项庄舞剑,大宛公主作证遗诏真容,礼部、刑部、吏部三部尚书联手支持,顺利夺位!

  可惜,都被于阗毁于一旦!

  想到此事,苏莞然便是满心的不忿,静静走在宫道之上,本该欢欣鼓舞的皇宫,如今却莫名压抑。

  那大红色的灯笼挂了一路,绸缎如鲜血一般刺目,站在绸缎前的宫女和太监却是一脸沉色,夜色浓重,望不见尽头的前方像是藏着猛兽,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飞扑而出,将人撕碎。

  拓跋连城却是异常平静,或者说,从头到尾他都很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四人两排,一语不发地绕过行政殿。

  那一百伶人早就被遣散出宫,如今,或许已经回了王府,那么顾闲静应该也知道宫中的变化了才对。

  拓跋连城想要加快速度,可又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紧张,忽地,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目光一冷,回头看向蓝玉。

  蓝玉聪慧,莞尔一笑,“王妃今儿好肚量,喝了不少酒吧,难怪会吐出来,啧,回头可不要让太妃瞧见才好!”

  “不就是两杯酒么,”苏莞然好似不以为意,重重地哼了一声,“再说我也没真吐,我那时被于阗使者吓到了而已。”

  两人只交流了一两句,又来到了宫门后的广场,宫门之外,芸娘竟与黑怀站在一起,两人脸上都露着焦急之色。

  不动声色地出了宫门,芸娘激动地上前,“王妃,你没事吧?”

  “没事,”苏莞然压低声音,“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回府。”

  说着,她回头看向拓跋连城。拓跋连城负手而立,笔直地站在门前,就像守

  候在宫门前的石狮子,身披清寒,万古不变的伫立着。

  “你还要回去吗?”苏莞然问她,“他们无论做下何等结论,后日早朝,一切都会明朗,你何必一定要过去?”

  “我必须过去,”拓跋连城轻笑,伸手将她扶到马车里,结实有力的手臂撑住车厢,嘴角扬了扬,“我是天朝南王,保护天朝是我的责任,我又岂能置于阗不顾?”

  虽然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他并不气馁。

  苏莞然深深地凝视着他,忽将手中佛珠褪下,带在了他的另一只手上,而后缓缓放下了帘帐,道:“我让黑怀在这里等你,早些回来,别让我和娘担忧。”

  帘子挡住了外面的光亮,偶有一丝明光穿过,射入马车,也只看到了一双紧紧交握的手。手指纤细,皮肤细腻,好像轻轻一折就能折断,却又莫名坚定地捏着拳头。

  清澈的双眼,一眨不眨地凝注着前方,眸中却什么都映不出,只有一片黑暗。

  无来由的恐慌。

  回到南王府,时间已经很晚了,但王府之内还是灯火通明,门前挂着的夜灯下站着王成,手中紧紧握着长刀。

  他紧张地迎上来,却只接到了三个人,心下登时一沉,“王爷呢?”

  “进去再说,”苏莞然手指轻颤,用连自己都惊讶的平静语气说道,“把马车牵到后面,母妃还在前堂对吧?”

  王成点头,顺手推开了大门,“太妃不肯睡,还在等着。”

  苏莞然径自入内,绕过照壁,登入前堂,果见顾闲静从堂上走出,几步迎了上来,双眼通红,“我的儿,你们可回来了,娘快担心死了,你们……连城呢?”

  连城呢?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苏莞然竟忍不住心底一颤。

  “放心吧,娘,”苏莞然深吸口气,温柔地笑了起来,“我们全身而退,他也很快就会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