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连城挑眉,尝过好的,他岂会让自己再行屈就?遂一把将棉被又扔到了床上,且直接躺倒了最里面,一副打死不下床的模样,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睡那里好了。”
“凭什么?这里是我的房间!你给我下来!”苏莞然被他厚脸皮的样子气笑了,又上去拖他的脚。
但吃过一次亏,拓跋连城这次已经学会了暗中用力,用千斤坠将自己压在床上,任是苏莞然用尽吃奶的劲也没办法将人拖下去,自己反一个匍匐摔在了床边,气得砸床。
“你到底下不下来!”她瞪眼道。
“王妃莫要忘了,白天我可是帮你挡过一次劫,王妃就如此忘恩负义?”拓跋连城抱住被子,宁死不下。
苏莞然见他一个大男人,却像个小女孩一样抓住被子缩成一团,竟有些被气笑了,松手叉腰质问他,“你害不害臊?竟然跟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抢床?”
拓跋连城扬了扬下巴,冷笑道:“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整天又是踹人又是拖人?今天要不是本王拦着你,你是不是准备将董霓云也一并踹了?”
苏莞然无言以对,她还不至于去踹自己的嫡母,孝字大过天,外面的风言风语她是从来不管的,但顾闲静要是对她的恶感更上一层楼,那就是大大的不妙。
拓跋连城见她不语,以为小胜一筹,当即趁机将自己滚进被子里,裹得只露出一颗头,面具下的漆黑眼眸带着笑,眨了眨。
“本王,就不下去,你能奈我何?”
苏莞然喷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拓跋连城觉得方才的笑有点古怪。
苏莞然看着那裹成毛毛虫的人,脑海中忽地想起今日正午他在饭堂中那阴沉可怕的样子,与这会儿可算是大相径庭,不知为何,就是想笑。
也罢,好歹人家今天为自己撑腰了。
苏莞然摇了摇头,去桌子上到了两杯清水,还是
热的,端到了床边,递给他一杯,挑眉道:“那就喝口水再睡,今晚的烤鸭咸了。”
拓跋连城怀疑地眯起了眼睛,“这茶里下了蒙汗药?”
“爱喝不喝,谁又闲心给你下蒙汗药。”苏莞然剜他一眼,直接将自己的茶水喝了,就要端走。
拓跋连城眼疾手快地从被子里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苏莞然的手臂。
苏莞然回头,冲他挑眉,“干什么?”
拓跋连城凑上前,就着她的手将水饮了,又迅速缩回了被子里,深怕苏莞然会将他拖下去似的,睁大眼睛看着她。
苏莞然抿了抿唇,被她连番动作弄得有点心情怪异,忍不住多往他脸上瞄了几眼,虽然拓跋连城始终没有摘下那张幽暗的面具,但不知为何,苏莞然觉得他现在有点……可爱。
苏莞然赶紧收回那些奇思妙想,放下杯子缩进床里,正要闭眼,末了又看着拓跋连城,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睡不着。
烛光微弱,月色透过琉璃窗,好似银练一般,从清寒圆轮一路投射~到了那女儿闺房之中,不知何处透出的微风,撩动床帘,开合之间,露出其中一角。
苏莞然缩在被子里,同对面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着,毫无睡意。
良久,苏莞然尴尬道:“你不睡吗?”
拓跋连城反问:“你怎么不睡?”
“我才上~床,哪里睡得着?”苏莞然眨眼,“你怎么不闭眼?”
拓跋连城还是反问:“那你怎么不闭眼?”
苏莞然蓦地有些羞恼,“你看着我,我怎么闭眼,你转过去!不准看我!”
“你闭上眼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我转过去?”拓跋连城勾起嘴角,“难道你对我的视线这么敏感?”
“堂堂王爷,要点脸吧,昨晚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框我?”苏莞然翻了个白眼,“我是怕大晚上一睁眼,看
见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自己,会以为是撞鬼。”
拓跋连城不以为意,“你大晚上不睡觉,为什么要睁眼看我?”
苏莞然一怒,“谁要看你!少臭美了,赶紧转过去!敢回头我踹你屁股!”
“身为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你不觉得总是想着踹人家屁股这种事,很不文雅贤淑吗?”拓跋连城挑眉。
“文雅贤淑是什么东西?”苏莞然理直气壮地回道:“从初见到现在,你觉得我身上还有那种东西?”
初见含着抓贼,又是偷东西又是踢人,次见又是牙尖嘴利的骂人,再见直接踹他的命根子,现在又要踢他的屁股,拓跋连城眼神古怪,他发现苏莞然对自己动起手来的时候,还真是哪儿都敢碰。
苏莞然被他那股意味深长的视线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伸手便抓起他的被子去蒙他的头,“说了不准看,你还看!”
拓跋连城被她按得有些窒息,忙伸手去抓她的手肘,“嗯?你放手!”
“活该,这是教训,”难得占了一次上风,苏莞然哪肯乖乖罢手,竟一下坐起来,双手去盖他的头,“哈哈,让你看!”
苏莞然正洋洋得意,不像一只手从腋下钻了进去,抓住她的痒痒肉便是一挠。
“啊!”
苏莞然下意识缩手,受制的人立刻就要反攻,苏莞然一咬牙,干脆压在他的身上,继续盖他的被子,“幼稚鬼,你居然挠我?”
“挠的就是你,”拓跋连城伸手按下一截被子,皱眉看她,“你不幼稚?松开。”
“不、松!”苏莞然偏幼稚给她看,连自己的枕头一并拿过来压过去。
“这是你自找的!”拓跋连城给她气笑了,手指沿着她的痒痒肉一挠,还轻轻地掐了一下,苏莞然不由自主地吃吃笑起来,枕头立时松手。
“哎呀,你别挠了,哈哈哈……不行不行,好痒!”
“那你先松手……放肆!本
王的头发!”
“不松,谁让你要看的?哎呀你轻点!”
“你怎么不轻?!苏莞、唔,你……”
夜半三更,韶紫庭中,喧闹忽起。
门口,闻声而来芸娘和小凝同琴棋书画从门上慢慢坐到地上,收回了偷窥的视线,面面相觑。她们本以为里面的人在打架,现在听这笑声,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反倒像是在调情。
小凝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这是好事,”芸娘有些脸红,“咱们快走快走,别打扰王爷和王妃嬉戏、咳咳,休息!”
小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忙跟着人快步走了,顺手还拉住了要继续听墙角的其它丫头,激动地红着脸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话,次日,众人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早早来到了门口,一个个都长着脑袋往里面望。
小凝急得跺脚,“芸娘芸娘,小姐今儿不会起不来吧?”
“嘘!别乱说,”芸娘脸一红,“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忌点嘴,瞎说什么?这个事情……咳,视而不见就好。”
书丫头忍俊不禁,难道也说话道:“我瞧着咱们恐怕是来得早了些呢。”
众人心照不宣地笑笑,随即又低下头,已经准备好了长久等候。而屋子里面,那张床上,两个人正横七竖八地躺着。
两个枕头又落到了地上,被子分隔两旁,胡乱卷着被子的人并没有如昨夜一般胡闹,安安静静地各自抱着被子深眠,寂静无言,唯有轻微的呼吸声慢慢在屋中回荡。
从狼藉的战场上依旧能看出昨夜战况的“惨烈”,拓跋连城保养得当的一头长发已经被揉成了鸡窝,苏莞然昨夜笑得有些失力,倒头就睡,结果便是今日晨起感受到的些微脸麻。
时间慢慢地过去,又过了一个时辰。
苏莞然缓缓睁开眼,她睡在床边,视线一垂便能看见那两个又掉在了地上
的枕头,不觉有点失神,昨夜的记忆呼啸而来。
似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这间屋子里笑得那般彻底了,倒也不枉拓跋连城被欺负地喘不上气。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她居然将征战沙场的南王按在身下欺负了?
苏莞然蹭地坐了起来,而后侧头看向拓跋连城,却惊奇地发现一件事,那张面具……似乎偏移了一点点,露出了一指宽的侧脸。
虽然常年戴着面具,但拓跋连城的面具下的皮肤头露出来的皮肤并没有什么不同,苏莞然也没有看见什么伤疤。
她心虚地想起拓跋连城在新婚之夜也没有摘下面具,昨夜自己试图偷偷看一眼,也被苏金玉打断,这会应该不会有人打搅了吧?
这样想着,苏莞然伸手摸了下鼻头,放轻动作,将手放在了他的头边,手指抖了抖,小心翼翼地伸向了面具边缘……
“想看?”拓跋连城蓦地睁开眼。
苏莞然一惊,慌忙收回手,紧张道:“谁谁谁想看你的脸了!”
拓跋连城:“……”不打自招。
苏莞然捂脸,尴尬地回头,发尾直接扫过了拓跋连城的脸颊,颇带报复意味,坐在床边正色道:“既然醒了就快点起床,今儿这府里怕是要大闹一场,我可不想掺和苏大人的事了。”
“刀子嘴。”拓跋连城戴好面具,翻身继续睡。
苏莞然闻言,瞪了瞪他,穿上鞋便去开门,谁想门一开,才要走进来的人齐齐一愣,“王妃?你怎么起来了?”
苏莞然被她们吓了一跳,莫名其妙道:“今儿不是要回王府吗?你们还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啊。”
“但是你怎么先醒过来了呢?”芸娘等人站着不敢动,小凝大惑不解,伸头往里面看,心直口快道:“王爷呢?”
拓跋连城耳根一动,敏锐地回头,正要说话,却听苏莞然笑道:“哦,他昨儿被我折腾狠了,起不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