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早些睡,孩儿先去休息了。”
拓跋连城脚步飞快地往卧云台走,脸上似乎快要笑僵了,可就是控制不住嘴角的动作。
守门的侍卫正在换班,远远便见拓跋连城风风火火地往这边走,正要行礼,却见他一抬手,“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去休息?明日如能能得好精神,快去休息。”
说话的人来去匆匆,就像一阵风似的飘了进去,换班的四个人都愣在当场,许久才反应过来,缓缓道:“王爷心情,真好啊。”
“能不好吗?都快一年了才住在一起,这要搁寻常夫妻身上,早就被人诟病了。”
“不过,这还不是同房吧,王爷居然也能这么高兴?”
几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嘴角都忍不住有些抽动,这要是将来要同房了,那他不得在门上挂两串鞭炮?
拓跋连城快步走进了院子里,速度却慢慢地缓了下来,最终停在了苏莞然的房间门口,看着那窗纸上映着的身影,半晌未曾挪动腿脚。
苏莞然似乎在低头看着什么,过了许久才站起身,轻轻伸了个懒腰,却又怕扯动伤口,两只手只敢伸到肩膀两旁,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而后动作一顿。
拓跋连城长睫一抖,看着那影子慢慢变小、变近,最后停在了房门之后,听苏莞然轻声道:“是你吗?”
她没说出名字,但拓跋连城却明白,她问的就是自己。
他笑了一下,伸手贴着房门,点了点头,“嗯,是我。”
“时间这么晚了,你才回来,还不去洗漱,站在我门前干什么?”苏莞然微微低头,抿了抿唇道:“我可不会给你开门,进来也给你踹出去的。”
“我在这里纳凉,”拓跋连城闷声轻笑,别有意味地调侃道,“放心,大夫说你的身体至少要将养一年,一年后……你开门吗?”
一年?
苏莞然胸口如有小鹿乱撞,许久才道:“你想得倒美,还不快去睡觉,夏天还没到呢,纳什么凉?我睡了。”
语毕,立刻回头将蜡烛吹灭,拓跋连城默了默,有些失望地放下手,慢慢道:“那你早点休息。”
他转过身,走向旁边的屋子,侯在门口的芸娘替他推开门,布置一新的房间乍一看,与苏莞然的房间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方向变了个样儿罢了。
拓跋连城略略挑眉,却见芸娘笑道:“王爷,沐浴的东西都已经放在屋里了,丫头们会伺候王爷休息,奴婢这就去给王爷准备明早的衣裳,王爷明早何时起,可要奴婢推迟些时间?”
芸娘想问的并不是这个,拓跋连城心领神会,勾了下唇角,似笑非笑道:“一切如常。”
芸娘激动地点了点头,“是,王爷,奴婢记住了。”
明早一定让王爷王妃一起吃早饭!
拓跋连城在这卧云台里住了多年,却还是第一次住处了新鲜感,沐浴之后往床上一趟,再侧过身,拓跋连城看着那堵墙都觉得饶有趣味,忍不住曲指上去瞧了两下。
这墙有点多余。
他闭上眼,却是毫无睡意,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慢慢放缓了呼吸,不想那墙壁的另一头,却传来了两声敲击声,顿时将他好不容积蓄的一点睡意都敲没了。
一整夜,拓跋连城都没有合眼,亢奋地瞪着那堵墙。
次日,天将大亮,朦胧晨曦飞下云层,如一匹银金彩缎射入卧云台,将整个湖面都染成了金黄色,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荷叶生机磅礴地摆动着。
清晨,静谧院落之内,起得较早的外间丫头开始打扫院子,琴棋书画四个丫头分成了两队,站在了两个房门外面,芸娘同小凝对视一眼,同时敲门喊人。
芸娘:“王爷,您起了吗?”
小凝:“王妃,您起
了吗?”
两间房子里却都没有人回答,好像都没有起,众人不由得看了看对方,正准备再等等,不想里面的人却又懒懒地开口道:“进来吧。”
奇怪,怎么听这声音,倒像是都没睡好似的?
小凝推门而入,琴棋两个丫头忙将洗漱的水奉上,一人又取了件秘色绣花群配雪白外罩,纯白若雪的珍珠坠在衣服上,正适合苏莞然那看似疏离清冷的气质。
“小姐?”小凝一边替她梳妆一边道:“你昨夜没睡好吗?好深的黑眼圈啊,倒像是一夜未曾合眼似的。”
苏莞然正是睡意浓重,闻言刹那,豁然清醒过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眉,“真的啊,啧,拿粉给我遮一遮,太难看了。”
小凝点头,又伸手去拿梳妆盒里的簪子,却发现那簪子盒里空了,不由奇怪,“小姐,昨儿的簪子去哪儿了?”
簪子?
苏莞然看了眼桌面,伸手摸着头发,“不见了吗?我记得放这儿的啊,你再找找,那簪子可值钱了呢,蓝宝石的簪子,好久没动了。”
她上一个簪子都拿出去给人当了药罐,回头一想把她可惜的肝儿发疼,这要是再掉一个,她的心也要痛了。
几人在屋中一阵翻找,却半天都没找到,苏莞然颓然坐在梳妆台上,抱着下巴冥思苦想。她分明记得昨日把簪子放在桌上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正此时,却听几人动作一顿,小凝惊道:“王爷?”
拓跋连城穿着一身束身蓝衣,精干爽利,面具也换了个新的,银黑交织,马尾高扎,看起来竟有几分风流英姿,朝气蓬勃。
他看了眼还坐在梳妆台上的苏莞然,见她苦着脸,一脸烦闷,不禁挑眉,“怎么了?”
“我昨儿那只簪子不见了,”苏莞然拉开那梳妆盒翻了翻,喃喃自语,“昨儿睡前明明放桌子上的,难道
是收进衣服里了不成……”
“一根簪子而已,也值得你一大早就黑了脸?”拓跋连城轻笑,走上前来,看着那梳妆盒里的东西,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小凝,“小凝,去告诉黑怀,让他把本王上次订做的东西拿过来。”
小凝不解,却还是去了。
苏莞然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起身道:“算了,我们先用早饭,等会再找簪子。”
拓跋连城点头,待要让路,却见那梳妆盒里露出的粉白色簪花,顺手拿了起来,伸手替她插入发间,“戴着这个。”
“簪花啊,我看它实在费功夫得紧,就没怎么用,”苏莞然弯腰,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看向拓跋连城,不以为然道,“好看?会不会跟衣服不搭?”
苏莞然往日是不看重这些东西的,但今日却似乎格外上心,拓跋连城不觉有异,看着镜子里的人,淡淡道:“本王的眼光,何曾差过?”
苏莞然嗤笑,又扫了两眼镜子,伸手扶了下发髻,“随你吧,反正今日要在院子里扎灯,又不出门,难看也没人注意,吃饭吧。”
拓跋连城笑了一声。
芸娘着人上了饭菜,给两人盛了粥,便站到一旁道:“王妃可知道府中的庆典?不知到时候要穿什么衣裳?可需要重新订做?”
“嗯?什么庆典?”苏莞然抬起头,拓跋连城也有些疑惑,他怎么没听说府里要有什么庆典?
芸娘道:“是太妃的意思,说是要在办一个百花宴,召集京中贵女聚一聚,时间就定在忽花灯会那日,下面人都在准备呢,采买的东西都在今儿就开始往府里送了。”
苏莞然默了一下,看向拓跋连城,“母妃说过这事吗?”
拓跋连城摇头,他并没有听过这件事,但尽管如此,他却并不觉得奇怪,“母妃往年也要办上好些宴
会,如今正是当春踏青的时候,母妃既有此心,说明她已冷静不少。”
这是好事,比起越来越极端的顾闲静,原先那个慈眉善目的顾闲静才最得人心,苏莞然也不禁笑起来,看来这顾闲静是真的冷静不少了。
“不过太妃那边并没有派人通知我们,”芸娘意有所指道,“况且时间又正好在花灯会那日,王妃倒也清闲许多了呢。”
虽如此说,但众人心中却还是各有所思,少不得会有些戏谑。
她们可是听芸娘说过,就连叶言心都在帮忙,苏莞然身为王妃,却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不过现如今发现南王也被蒙在鼓里,几个丫头的表情便要好多了。
“这样正好,可以出去看花灯会了啊。”苏莞然不怒反喜。
拓跋连城也是不以为意,顾闲静能够不再针对苏莞然已经是极大的进步,要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却还需要时间。
“到时,本王一起去。”拓跋连城淡淡道。
苏莞然看了他一眼,却有些不信,“你怎么去?你是南王,到时若是太妃寻你,你必然要亮个相,哪能说走就走的。”
拓跋连城笑了笑,拿着筷子指指自己,不见冷漠阴沉,反而有些放荡不羁,“女眷宴请,本王需要亮相?你以为本王要比武招亲,再选一次苏莞然?”
“噗!”小凝失笑。
苏莞然夹起一颗花生米就往她身上丢,“笑什么笑?今儿谁要是做不好花灯骨架,花灯会那天,就不许出门!给我到前面去伺候那些挑三拣四的贵女去!”
小凝撇嘴,一句“小气”脱口而出。
苏莞然轻笑,懒得与这小丫头计较,眼角余光却看见黑怀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拿过来。”拓跋连城言简意赅。
“什么东西?”苏莞然好奇。
“好东西,价值不菲,举世唯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