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的计划失败了。
拓跋连城等人从密道出来,带着苏莞然径自回了卧云台,黑怀和蓝玉却带着另外两个人在王府后面的巷道里绕了好几圈。
最后将人交给了芸娘,黑怀低声道:“王爷不放心他们,特地绕着后面走了好几圈,他们若问起,你就说是从别处进来的,可明白?”
芸娘迟疑了一下,“为何要让我来?”
“这满府上下,不也就你会点救命手段么?”黑怀似笑非笑道,“别的人都不喜欢伺候于秋儿,她还要在府中待上两三日,要是中间又出了些幺蛾子,别的丫头哪有嬷嬷能够照顾得上啊。”
黑怀的意思,于秋儿毕竟是女子,若是又想出法子自杀,男人不好进去,女子就算能进去,会医术得也少。
“再说了。”蓝玉适时道,“你每天只要来这里看一看就好,别的事都有侍卫盯着呢。”
芸娘轻笑,“若是如此,那就交我吧,这会儿没事,我就先回卧云台了。”
两人笑着点头,等人走远了,笑容才满满敛了下来。
时间慢慢得过去,两日间,府里相安无事,于秋儿也没有再给他们找任何麻烦。苏莞然松口气的同时,又巴不得时间再快一点,好安排人离开。
这次的安排与上次没有太大差别,依旧是将人藏于商队之中,只是由明转暗罢了。
蓝玉将上次的人手重新调度了一番,而后才来到书房,看看已经聚齐的众人,道:“马车做了夹层,可以躺一个人,上面堆积的货物,旁边有出气孔,只要你们不出声,自然就可以出去。”
“连苏钱庄在京城颇有名望,就是宫里的太监也知道点,他们检查不会太过细致,”拓跋连城扫了眼于阗兄妹,又道,“只要没有人出声。”
这句话针对的是谁,众人心知肚明。
于秋儿脸上闪过恼怒之色,但看
看于雅正,那冷漠淡然的侧脸,又没有出声,只是偏过了头。
苏莞然想起这两日探听到的消息,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明日出发的时间是靠近正午,那个时候人多,来来往往也热闹,你们若是没有意见,便各自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站起身,同拓跋连城一起离开,然而没走两步,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有谁在追赶他们似的。
苏莞然正要转头,蓝玉已经一声冷呵,“七公主走错方向了吧,卧云台可不是你能去的。”
本要转过去的头顿时收了回去,苏莞然抓住拓跋连城的手大步往前走,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王爷等等!”于秋儿急急忙忙地追上来,“我有一句话想问你,只是一句话而已,你能不能听完这一句再走?”
“不必。”拓跋连城冷冷落下两个字,他不欠她什么,没必要留下来听她的废言。
于秋儿咬牙,就算拓跋连城走了,她也要将自己的话问出来,“拓跋连城!你为什么不看看我!我也可以做个贤妻良母的!”
噗嗤!
黑怀竟然被这句话逗笑了,“贤妻良母是正妻,你当着王爷的面算计王妃,还想让王爷看看你?”
他不屑一顾地走了过去,对于秋儿嗤之以鼻,于秋儿眼中晦涩一闪,“就算是妾,我也愿意!”
苏莞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赶紧的,说句话让她闭嘴,我嫌烦。”
这脾气果然越来越大了,拓跋连城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而后头也不回地高声道:“本王一生,只有莞儿一个妻。公主还是多为你的哥哥想一想,丢人可以很多次,命却只能丢一次。”
于秋儿浑身一震,不甘心地张开嘴,可拓跋连城已经带着苏莞然拐弯离开,整条长廊,只有两侧的丫头对着她露出嘲讽的笑。
“你看,还没
放弃呢。”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锲而不舍的公主,都有些佩服了。”
“佩服这种人,你没病吧?她可是对太妃下过手,还想着对付王妃呢,也不看看是谁救了她,忘恩负义的东西,有什么值得佩服的。”
于秋儿狠狠瞪了那几人一眼,转过身,却看见不知何时静静站在后方的于雅正,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没有半分温度。
“哥哥……”于秋儿心慌,“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我不是你的哥哥。”
于雅正清冷的声音,让于秋儿僵在了当场,脚像是钉在了地上,一动不能动。
于雅正慢腾腾地转过身,一字一顿道:“我的妹妹,已经死了。她死在第一次不知天高地厚闯入南王府时。明日离开京城,回到于阗,你出家吧,算是给于阗一个交代。”
于秋儿刷的跪了下去,“哥!”
……
三日时间很快就会到了,城门口的禁军虽然不满太监在自己身边耀武扬威,但好在这太监不会来事,看就看着,等就等着,只有发现自己要找的疑似目标之时才会上前一看。
禁军索性也不再多管他,反正盘查出入京城的人除了禁军,还有城门卫,也犯不着他们。
侍卫在门口打量过,转头回到了府中通报,苏莞然掐指算算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才动身,便在正殿里等着。
芸娘借口离开,苏莞然知道她也要一起走,没有阻拦,便让她离开了府门,至于今后,若有缘分,再见不迟。
虽然不知当初是于风主动联络芸娘,还是芸娘主动联络于风,总之他们就在俘虏初入京城后不久搭上了线,开始算计南王府。
最初,芸娘先是放火逼南王府与于阗成一阵线,而后想趁机刺杀拓跋陵逼拓跋连城篡位直接换人,这还是苏莞然知道芸娘身份后,回忆起那日
拓跋陵私自出宫,驾临南王府的事情后,慢慢反应过来的。
苏莞然暗呼侥幸,若是那个时候芸娘得手,南王府怕也就完了。
而后芸娘不小心听到要派拓跋连城去于阗吓到了,错失机会,却又当起了于阗的暗桩,李氏医馆便是他们的联络地。
三日前,李氏医馆的人全部消失,想来也是明白拓跋连城如今已经势不可挡,等他上位,必定会彻查于阗暗桩。
所以,芸娘也会更他们一起走,护送他们回到于阗王城。
苏莞然确有伤心之时,但想开了,确又觉得没什么了。芸娘没有真的对他们做什么,如今她能够有条不紊的处理南王府的事情,也多亏了芸娘。
唯一令她疑惑的,便是当初芸娘那么干脆地转投南王府,究竟是真心为她,还是……只是想做于阗的暗桩。
那四个丫头,苏莞然派人盯过,并没有什么不妥,芸娘似乎瞒着她们自己所做的事,或许,是想把人留给自己使唤。
就是因此,苏莞然才没有揭穿芸娘,还有那一日,芸娘说她和自己师门之间的问题,言语模糊,似乎已经决裂,不似说谎,可有几次和李氏医馆接触,这让苏莞然很是想不通。
芸娘到底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苏莞然揉了下自己手臂,自从怀孕以来,她的手臂总是时不时的隐隐作痛。
狸奴从外面走进来,正好看家苏莞然的动作,挑了挑眉,“莞儿,你的手在痛?”
“有一点。”苏莞然略笑笑,拍拍身边的位置,“天冷,过来坐吧。”
“我不怕冷,”虽如此说,狸奴还是到了苏莞然身边坐下,伸手替她揉着手臂,轻笑道,“姐弟之间,情同手足,你的手在痛,苏子默会不会感受到?”
苏莞然忍俊不禁,“情同手足不是这么用的,人家没有血缘关系的才说是‘情同手足’,
我和子默本来就是‘手足’,你啊,这中原文化学得还是不够深。”
狸奴惊讶了一下,“真的啊,那我一直都是这么说的,他们不得在背后笑死我了?”
苏莞然莞尔,笃定道:“不会。”
“你怎么知道?”狸奴问。
“因为比起你的话,人家更喜欢看你的人呐。”苏莞然眨了下眼睛调笑道。
狸奴乐呵呵地笑开,伸手在她手臂上一拍,“你也笑话我。”
两人说说笑笑,不觉时间已过,宫里下朝的时间大约也可快到了,府里开始准备午膳,这次顾闲静担心有人一曲又返,还特特叫厨房备下“送行宴”,明明白白地告诉于秋儿,人该走就得走。
而此时的拓跋连城,却还在宫里,怕是参加不了这场送行宴了。
朝参上奏的事情依旧纷乱,大到边关征兵,小到邻里生嫌,虽说是官家的邻里,到底也还只是些家长里短,拓跋陵听得烦不胜烦,一个摔袖离开了宣政殿。
“一个个都把朝堂上当什么地方了,乌眼鸡似的针锋相对,后宅里偷情都拿到朝堂上来说,丢人!”拓跋陵冷哼。
高士诺诺称是,心想这朝堂上也有大事,您不是一直推着没管嘛,那人家不就只好说些小事了。
拓跋陵不觉,气呼呼地走向了楚宁宫,才到一半,却见慈宁宫的采采走了过去,盈盈一扶身,道:“奴婢叩见皇上。皇上,奴婢奉太后之命,来给皇上送样东西。”
说着,采采拿出一纸书签,请高士收了过去,又福身道:“太后说了,城外有好礼,这宫里也闷着,皇上若是想去看看,可光明正大的去,至于这礼收不收,全看皇上的意思。奴婢告退。”
说了告退,采采便又转身,离开了宫道,却又在下个转角,忽然闪身消失。
拓跋陵拿着信件看了看,皱起了眉头,“这么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