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使团入京

  笑声一停,抽气声渐起。

  众人愕然,苏莞然端着茶杯的手略略一偏,茶水顺着手指滑落,口中还含着一口清茶,整个人却已经呆住了。

  琴棋书画震惊地看着他,芸娘弯腰拿茶点的动作都有些僵硬了,门口两个侍卫更是大胆地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将眼睛都瞪出来,闻讯而来的蓝玉和苏子默面面相觑。

  我的天哪!

  战神南王拿着搓衣板走进了卧云台?!

  拓跋连城在苏莞然面前站定,目光阴沉,神色暴戾,苏莞然神色紧张地咽下了茶水,几乎以为他手中拿的是凶器,准备来杀人灭口了。

  “你……”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孰料,哐啷一声,搓衣板被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苏莞然手中的茶杯也掉在了地上,条件反射地蹦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拓跋连城,满脸惊骇,“殿下不可啊!”

  “噗!”狸奴没忍住,一口香茶喷了个彻底,突然趴在桌子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本公主只听说过这场面,这还是第一次见呢,哈哈哈……王妃快别拦他,让我瞧瞧他怎么跪,姿势好不好看?”

  苏莞然同样忍笑忍得辛苦,涨红了脸苦心劝道:“你干什么呢?丢不丢人?”

  拓跋连城愣了好久,突然反应了过来,却连脖子都红了,声音嘶哑地问道:“这,不是你送过来的?!”

  “我疯了给你送这个?”苏莞然扫了眼地上的搓衣板,简直不忍直视,赶紧将拓跋连城往凳子上按,伸手对芸娘使眼色,“快快快,快收起来,我又不是母大虫,现在还用不着这个!”

  话音未落,芸娘手中的茶点盘子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捧腹大笑,琴棋书画等人终于也忍不住,笑得极为夸张,有人跌在地上,有人靠墙大喘气,蓝玉的声音几乎要从门口传到里头来了。

  拓跋连城气急败坏

  ,“都住嘴!”

  “哈哈哈!”

  “再笑本王扣你们工钱!”

  苏莞然早已笑得是生气不接下气,却还抽空嗤笑道:“工钱我管着呢,你咋呼什么?谁让你要、噗。”

  拓跋连城捂脸,好半晌才咬牙切齿地深吸口气,一眼瞪向狸奴,“这是你的杰作?”

  狸奴眨眨眼,蓝眸尽显无辜,好一派纯良,“兄长可不能冤枉我,有证据吗?再说就算是我,兄长大不了将它丢远点就是了嘛,干什么要拿过来,咳,岂不叫人误会?”

  众人笑得越发大声了,拓跋连城一声长叹,无奈至极,气得伸手去拧苏莞然的腰,“苏、莞、然,都是你惹出来的事,你还好意思笑。”

  苏莞然深吸两口起,“也不想笑,但就是忍不住啊哈哈……”

  拓跋连城:“……”

  卧云台中,凝脂气氛尽皆。

  碧波荡漾,水莲成双,狸奴笑看着那凑到一起调笑的两个人,默默摇头。

  忽地,黑怀从门外闯了进来,脸上竟有些惊色,“王爷!大宛使臣入京,扬言夏禾公主为天朝所掳,已率十万大军陈兵边境!”

  一语出,满堂静。

  苏莞然的声音像是被卡在了嗓子眼里,下意识想起来的,便是拓跋连城或许又要带兵出征了,其次才想起来,那个‘夏禾’公主,不就是狸奴吗?

  “无妨,”谁想,狸奴却极为淡然,道,“我早就料到有今日,那使团都是我的人,边军也是先王留给我的,他们只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全。”

  她既意在女王,就不会孤身犯险。

  苏莞然同拓跋连城对视一眼,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你在皇宫闪过一面,拓跋陵必然已经察觉,若是如此,的确有兵陈关或许才最有用。但……”

  “我方自战场回来,拓跋陵不会再让我去第二次,否则就要将兵符再次交予我,”拓跋连城笑了

  笑,“所以,他会派自己的人带兵前去,如此一来,拓跋陵在京人手便少了很多。”

  苏莞然挑眉,“公主这算盘打得倒是不错,既能保护自己,又能消耗敌人的力量,一石二鸟啊。”

  “既然有心复仇,自要有备而来。”狸奴气定神闲。

  ……

  大宛使臣突入天朝,以“使者”身份而来,还如此大张旗鼓,带着陈兵,拓跋陵虽然震怒,却不能动手。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不交战时还对使者下手,岂不是可以挑起战争?天朝如今的国库,可是耗不起的。

  是日,晌午,天朝加开午朝,拓跋连城应召入宫。

  宣政殿上,百官朝臣齐聚,文官与使臣争执,武官与皇帝争执,拓跋连城不苟言笑地站在左班将臣之中,一本正经地上前,振振有词道:“皇上,大宛来者不善,我朝何时掳她公主?他们分明是故意挑拨,臣请兵符,带兵灭之!”

  此言一出,朝堂声音划然一静,喧嚣争吵仿佛在瞬间被抹去了痕迹,死寂般的沉默染就每个角楼,只有那金玉一般的声音清脆地落在他们心上。

  拓跋陵心神一紧,宫中刺客之事还在查访,那个面上带伤的女子究竟是不是狸奴,他原先还不确定,但如今大宛使臣入京,反倒让他坐实了这个想法。

  她一定就是狸奴!

  她为何在这个时候入京?为了当初受到的逼迫?还是因为想要来撼动他的皇位?

  想起那日她化装成刺客袭杀拓跋连城,拓跋陵目光越发冰冷,她分明是想趁机挑拨离间,为的就是让拓跋连城以为是他派人刺杀,逼使拓跋连城与他为敌!

  而拓跋连城,心中难道就半点不曾怀疑吗?

  拓跋陵惴惴不安,打定主意,兵符绝不能再交到他的手上,目光一转,冷道:“皇弟三年征战,出声如此,殊大不易,既才刚回京,

  何必急着再行领兵?此事,交给别人吧。”

  大宛使者围着一圈络腮胡子,天朝话说得倒极为顺溜,怒道:“我等来此,只是为了寻找公主,没有兴战的意思。只要归国归还公主,我们就立刻撤兵,离开这个地方,绝不伤及天朝军民一分一毫!”

  新人礼部尚书莫保林眯了下眼睛,“已经陈兵边境,这样的话,还有说服力吗?”

  “为何没有说服力?”大宛使者惊奇地看着他,“我们不想打仗,我们只想找到公主,你们如果不相信,我们愿意留在京城当你们的人质,直到找到被掳走的公主。若是要开战,我们何必派遣使者和谈?”

  他说得信誓旦旦,并不像是作假。

  便是作假,也不应该会以自己的生命当把柄。

  大宛有汗血宝马,还有绝美丝绸,更与各国通商从政,若真的打起来,就算有战神,他们也未必能够夺得上风。

  一来,是因为他们才从战争中过来,举国拮据三年,旧年皇宫的用度都已经缩减了;二来大宛奸诈,自古开战都不是一国开战,而是要挑起其它国家群起而攻之。

  想到这里,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又惊又疑。

  拓跋陵目光一闪,抬手案下纷纷议论,道:“大宛使者千里迢迢,必然不会是为了戏耍天朝,或真是天朝哪里的人贩子抓走了公主,我天朝愿意倾囊相助。”

  使者高呼一声,上前叩首,“天朝皇帝,万岁万万岁,您真是个好心人。”他抬起头,狡黠地笑道:“放心,不找到公主,我们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战争也就不会起了。”

  而‘找到’公主那一日,天朝局势早就已经是天翻地覆,步入新的局面了。

  拓跋连城‘不甘心’地退了回去,一语不发,拓跋陵倒是心神放松了下来。

  既然是人贩子拐走的,那么只要找到狸奴,杀

  了便是,而后将事情推到人贩子身上,找几个替死鬼或可了事,一切都能静静抹消。

  说着,拓跋陵便让人带使臣去外使驿馆休息,而后便派兵部尚书选调人手前去边关戍守,于是拓跋连城在兵部的要员便去了两名。

  户部与光禄寺主管财政,拓跋陵必然不会松手,但国库空虚,户部也没有什么大用,每年的税收虽然不是连苏钱庄可以比拟的,但连苏钱庄也没有拓跋陵这么奢靡耗费啊。

  皇帝内库早就已经用完,如今的国库,与皇帝私库,没什么两样,要与不要没什么大的关系。

  六部中,吏礼刑三部已逐渐被拓跋连城掌握,其余三部中也只有一个工部可用,可工部管得是国家工程,争权斗利的战斗力显然比不上王卓、萧安才、莫宝林。

  至于光禄寺、大理寺、太常寺等,这些年早就无所事事,拓跋陵上位素无功绩,倒是养了一大群闲人,还未上位,拓跋连城就已经在心里立下了裁撤名单。

  拓跋陵可以依靠的,最重要的还是天子直属的禁军,和禁军暗中看守的各大臣家属。若是他能够拿下顺天府,再按中以莫城旧部支援,未尝不能克制禁军……

  不动声色间,拓跋连城细数彼此力量,嘴角缓缓带上笑意。

  午朝过后,拓跋连城仍旧回了王府。

  至于傍晚,萧安才又来到了王府之中,这次商讨的,还是那于阗公主的事情。

  “皇上在楚宁宫召见我等,透露出想见于雅正和于秋,似乎有意以于阗三王子为人质,迎娶于阗七公主为皇妃,以此换得于阗俯首称臣,以及,充盈国库。”

  “战败之国,本该如此,”对此拓跋连城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有一点,他很好奇,“迎娶于秋儿为皇妃,他真敢?”

  苏莞然忍不住开口,“战败国的公主……下场不好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