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叶言心挡路

  唐庆为难地看了眼那老和尚,十分担心衙门里的那些木头牢房,究竟关不关得住。

  “大人,”忽然,法僧走上前来,念了句阿弥陀佛,看着无心,叹了口气,“让贫僧一同前去吧。”

  唐庆眼睛一亮,“甚好甚好,但大师会不会……”

  无罪入天牢,那可不是个伙食好的地方,常人只有想出去没有想进去的,这般行事,怕是会让人误会啊。

  “无妨,”法僧却是不以为意,大大方方地上前,“师兄之能为,贫僧心知肚明,贫僧方才不出现,便是不忍与师兄对上,如今却是……唉。”

  眼下之意便是,他愿意替官府看好无心,唐庆简直求之不得,哪里还能多推辞,连忙点头,“大师果然遵纪守法,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多谢大师好意了,来人哪,一起带……咳,请大师入天牢!”

  无心大师摇头轻叹,眸中闪过几分不忍,法僧却好似浑然未觉,转身将无心大师扶起来,同唐庆及南王府之人,将众多杀手带走。

  马车再度向前,苏莞然放下帘子,忽然压低了声音,“这法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来给我们报信的?”

  “这些事交给衙门查便是,我们不用再管,”反正一时半会是查不到宫里去的,那牢房中的人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拓跋连城兴致缺缺道,“先回王府,请府医给母妃探探脉。”

  比起别的,顾闲静的事情才比较重要,苏莞然明了地点点头,仿佛间,却又好似听见了哭声,心里不由一声长叹。

  “怎么了?”拓跋连城忽然问道。

  苏莞然微怔,抬起头看他,表情淡然,看不出半点无奈,“什么怎么了?我很好啊。”

  拓跋连城定定看了她两眼,眼珠子慢慢转开,看着外面的山道。

  将出隘口,外面便如康庄官道,到

  时候百姓众多,必能看见他们身后押着的杀手,宫里那两位,却又要如何应对呢?

  他有些心烦意乱,想起方才一幕幕,总觉得哪里透着一股子诡异气息,尤其是无心。

  无心,太不像无心了,若只是为了寿山寺,为何最后要那么拼命?还有,既然法僧就在左近,为何无动于衷,直到最后才出现?师兄弟的情谊……

  就在一片沉默之中,马车慢慢入了官道,长长的队伍吸引了太多视线,过路者无不驻足,看着身后的那群绵长跟着的黑衣人。

  蓝玉从马车里探出头,同黑怀身边一个锦衣黑袍的人对上,笑了笑,“周兄是准备一直陪我进京吗?”

  那人看起来很是沉默寡言,一眨不眨地看着蓝玉,隔了半晌,才道:“命令。”

  “原来是命令,”没头没尾的,蓝玉却听懂了,含笑说道,“这一次,多谢你们帮忙了,我还想着你们到不了,我就要自己上场了,幸甚至哉,我没去丢这个人。”

  那人眼中闪过几分鄙夷,仍旧吐出两个字,“酗酒。”

  酗酒之人,疏于练功,手底下怎见长进?拓跋连城方才还嘲笑了他,不想未过片刻蓝玉又被人讥讽了一句,不禁哭笑,“我实在不是吃那功夫的料,用用脑子和轻功就不错了。”

  那人一本正经地点头,颇为认同他的话,良久,他抬头看着遥遥可见的城门,又看向蓝玉,这次却多说了几个字,“记得,白玉狮子头。”

  蓝玉张口欲言,那人却当机立断地转头,身后跟着的众多姿态轻松的黑衣人也都瞬间调转方向,就像整齐划一的急行军,让人侧目。

  苏莞然放下帘子,摇了摇头,“看不出来啊,蓝玉竟然还有这样敢为他豁命的朋友,看来往日倒是我小瞧他了。”

  拓跋连城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有

  关他,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太多了。”

  “啊?比如?”苏莞然好奇。

  拓跋连城眼中闪现几分笑意,却是但笑不语,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兴趣盎然地勾了下唇。

  苏莞然被他吊胃口的样子看得郁闷,但想起今日种种,却实在有些眷懒,也没追问。

  本以为此行已到城门口,接下来马上就可以回到府中好好休息一番了,却不想,马车在入城的事情,却再次停了下来,还是被人拦下来的。

  “表哥!太妃!”一声清脆凄楚的呼喊,叫城门口的来往行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也叫马车里的人有了瞬间的茫然。

  这声音有些熟悉,但经过半日风浪,几辆马车里的人竟是谁都没想起来,等那声音又哭叫了几声,他们才终于有了反应。

  “太妃娘娘,表哥,我是言心啊!言心来看你们了,求求你们,出来看看言心吧!”竟是消失已久的叶言心。

  苏莞然心头猛跳,下意识看向了拓跋连城,却见拓跋连城直接打开车帘,见前方蓝玉已经跳下车,扶着顾闲静,正站在叶言心面前。

  “我的儿啊,你、你这是怎么了?”顾闲静惊讶地看着叶言心,此刻的叶言心,不知为何,竟是狼狈不堪孤身一人,身后背着个青花色的包袱,一看便是千里跋涉过来的。

  拓跋连城与苏莞然相继下车,不约而同地交换了眼神,苏莞然沉吟道:“叶言心怎么出来了,她的老家不是很远吗?”不会还贼心不死吧?

  苏莞然没有将话说完,但拓跋连城却好似心有所感,摇了摇头,“且看看她要说什么。”

  叶言心自小娇生惯养,能千里跋涉走到这里来,必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他皱了下眉头,瞥了眼黑怀。

  黑怀会意,立刻带着王成将围观的人都远远驱散,唐庆也极

  有眼色地自己带着杀手们回了府衙,自然,还是向南王府借走了一部分人,免得这些人中途作乱。

  城门口瞬间只剩下了南王府一行人,顾闲静近日心力交瘁,着实也没有精力安抚叶言心,只是伸手将她拉起来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如此狼狈,你的爹娘和丫鬟呢?”

  叶言心泪盈于睫,楚楚可怜地红了眼睛,哭诉道:“太妃,言心是一个人来的,爹爹他、他……他根本不爱言心,言心在府中实在待不下去了,请求太妃垂怜,收容言心。”

  顾闲静听得云里雾里,“你爹爹怎么了?”

  “太妃,”叶言心哭得越加梨花带雨,凄楚交加地站在中央,却好似随时都要倒下似的,“爹爹要把我送进宫里为妃!”

  “啊!”顾闲静一惊,“什么?!”

  拓跋连城也是眉头一皱,这叶言心之前常入南王府,是人便能知道叶家与南王府交好,叶家与顾闲静更是渊源颇深,又怎么会将叶言心送进皇宫?

  苏莞然思量片刻,突然拉了下他的袖子,“开春过后,是不是就要开始选秀了?”

  选秀?拓跋连城怔了一下,随即沉思道:“若是选秀,叶言心的确是适嫁女子。”

  “所以她是为了逃避选秀?可是我依稀记得,这选秀还未开始吧?”苏莞然有些疑惑,“地方官员就算在提前准备,算上叶言心这长途而来也要早半个月,大雪尚且连天,就在准备花名册了?”

  她意味不明地横了眼拓跋连城,“我看人家八成就是找个借口来向她的表哥示好的吧?你说呢,南王殿下?”

  拓跋连城挑眉,兴冲冲地凑上前去,抱手靠近她面前,莞尔笑道:“听王妃这意思,怎么像是带了点酸味,本王闻闻,是不是醋?”

  苏莞然顿时哭笑不得,不怎么用力地推

  了他一把,“去,别闹了,没见到你那青梅竹马的好表妹哭得那么惨吗?还不紧着上去安慰一番?”

  “好表妹吗?不见得吧。”拓跋连城原地不动,还是同苏莞然站在马车旁,就像两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一场乏善可陈的戏曲,提不起太大兴趣。

  那叶言心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将顾闲静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都哭得哀伤不已,一个劲儿的说着“心肝苦了你了”,或是“这一路累吗”之类的话,可翻来覆去,却没一句是说要将人带回王府的。

  并非顾闲静不想将人带回去,而是因为这大庭广众,叶言心一个女子,千里迢迢跋涉而来,虽然心意诚恳,却未免失了礼数。

  何况顾闲静听她说备选入宫为妃的事情,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心中总觉得有些膈应,恐怕给拓跋连城招来祸端。

  若如苏莞然这样的,疯名在外,就是跋涉万里去找一个男人,顾闲静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叶言心自小知书达礼,偶然一遭也做了这等叫人摒弃痴绝之事,便叫她觉得有几分难以置信了。

  叶言心见她不语,心下正急,一抬眼,却见那后方拓跋连城与苏莞然竟然在打情骂俏说说笑笑,登时恨火大气,嫉妒成狂,一咬牙,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奔向了拓跋连城!

  顾闲静被她撞得“哎哟”一声,得亏蓝玉扶了她一把,才没有叫人摔着。

  拓跋连城见叶言心奔过来,本想让开,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又没有动作,只是目光冷冷地抱着手,任由叶言心一个熊抱。

  “表哥,表哥帮帮言心吧,言心不能入宫为妃,我早就心有所属,心中只有你一个啊!”叶言心大声哭道。

  苏莞然嘴角一抽,行,这叶言心德行还是没变,还是喜欢当着她的面向拓跋连城告白拥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