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快抓刺客啊!禁军侍卫!”
“拿水来,楚宁宫走水了,有人纵火!”
蓦地,一串惊慌失措的声音打断了苏莞然的话。
苏莞然怔了怔,慌乱地站起身往外看,便见外面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宫女太监都堵在门口,面面相觑极其不安地望着外面。
公皙淑慧正听到关键处,登时大怒不已,起身骂道:“哪里的刺客?竟敢到哀家的慈宁宫撒野!”
采采推门而入,红着鼻子慌道:“太后,好像不是咱们这边,是楚宁宫那边遭了小贼,听说是个大宫女想要行刺南王,禁军正满皇宫地搜刺客呢!”
连城?!
苏莞然一惊,心中焦急,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害怕地缩在内殿,心却已经飞到了宴会上了。
这皇宫大内,又是中秋佳节,哪里会突然冒出刺客?还正好是刺杀南王拓跋连城?苏莞然下意识地便想起了拓跋陵的脸,但随即,却又立刻暗暗否定。
这么个敏感的时候,拓跋陵若是让人在宫中刺杀拓跋连城,这不是落人话柄吗?他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难道是朝臣中的人?
公皙淑慧也没想到竟然拓跋连城遇刺,语气瞬间平静了下来,眯了下眼睛,“确定是南王遇刺客?前面宴会怎么样了?”
采采摇头,“太后,采采也是听他们说的,好像南王被人划伤了手臂,太医正在查看呢,听说宴会上的人都慢慢撤下了,幸好太后没有在那里,不然采采可要吓死了。”
公皙淑慧笑了一下,“胆小得跟米粒似的,怕什么?这里人这么多,还能杀过来不成?”
采采抿唇不语。
骚动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禁军来回警戒,但刺客似乎还是没有找到,苏莞然被人领去了偏殿,路上经过了失火的楚宁宫,楚宁宫的火势已经扑灭,但奇怪的是,宫外却站了两三排禁
军,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偏殿外,禁军围守,苏莞然到时,正好看见传志太医走出门来,忙上前问道:“连城怎么样了?伤得重吗?”
传志太医摆摆手,“只是皮外伤,幸好王爷虽然酒醉,但反应能力倒是不错,并没有伤着筋骨,王妃进去看看吧。”
苏莞然顿时松了口气。
好好的中秋宴会,竟是这般惨淡收场,走进大殿,苏莞然第一个看见的却不是拓跋连城,而是脸色极差的拓跋陵。
拓跋陵迎面而来,一见苏莞然便停下脚步,“王妃姗姗来迟,可是在慈宁宫中,太后可有受惊?”
苏莞然行礼道:“皇上放心,太后一切安好。”
拓跋陵颔首,甩了甩袖子,又大步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苏莞然松口气,乃起身往里面走去,不过数步,便见拓跋连城整冠理发,正慢悠悠地将外裳穿上,嘴角挂着几分笑意,竟不像是遇刺,倒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一般,笑得格外高兴。
“连城。”苏莞然叫了声。
拓跋连城回头,走上前来,“你来了。”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苏莞然皱起眉,拿起他两条手臂看了看,只在右边臂膀上看见一道口子,拇指长,包扎的药布都没见红,“还好不是什么大伤口。”
“小伤,过两日便好,”拓跋连城轻笑。
苏莞然奇怪地看着他,“你干嘛心情还这么好,难道被刺杀还能是什么好事?”话一出口,她便怔了怔,蓦地压低声音再问:“该不会,是你自己安排的人吧?”
拓跋连城失笑,“瞎想什么?我便是要用苦肉计,也不会选这么个破绽百出的地方,不过她选得时机确是刚好,”他往外看了看,“回去再与你细说,我们先出宫。”
这宫里是是非之地,不得久待,还是先出去为妙。
两人默不作声地离开
偏殿,往前方去喊蓝玉与苏子默,寻了两圈,那二人才慢慢走了过来,不知去了哪里,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苏莞然本想细问,但看四周巡逻的禁军侍卫,却还是忍了下来,四人一行速速离开了皇宫,直至回了王府,才放下心来。
“我先确认一下,”蓝玉站在书房门口,言简意赅道,“那女刺客确定不是你派的吧?”
苏子默讪笑,“偏殿人太多,太引人注目了,若是在那里被抓住,功亏一篑不说,南王府也会声名扫地,姐夫不会如此无智。”
“你应该多像小默学学,多读两本书,少喝两口酒。”拓跋连城不无嘲讽道。
苏莞然嘴角一抽,“不过,怎么又是女刺客,该不会是刑部大牢里放着的那个七公主于秋儿又跑出来了吧?”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拓跋连城淡淡摇头,“应该不会,于秋儿第一次逃出去,是因为衙役大意,她如今身份曝光,看守的人不同以往,绝不可能。”
苏莞然总觉得他似乎过于镇定了,有人刺杀自己,便说明了有暗处敌人在作祟,他就算是临危不惧,也不至于如此轻描淡写吧?
她狐疑地打量起拓跋连城,拓跋连城盯着前方的笔山发起了呆,半晌都未动,兀自陷入沉思,似乎在斟酌着什么,颇有些举棋不定的意思。
夜色渐深,顾闲静闻讯而来,已经走到了书房之外。
蓝玉正要上去接人,才走两步,便见黑怀从房顶跃下,面色发青道:“王爷!人找到了,狸奴就在外面。”
顾闲静脚步一顿,脸色略沉了沉,温声问:“……是她?她怎么来了?”
狸奴?
那个大宛公主,给拓跋连城报信的先帝贴身女官?真是巧了,她前几日才听到她的名字,没想到现在人就出现在面前了。
苏莞然诧异地看向拓跋连城,欲言又止,拓跋连
城却并未注意,他急吼吼地走出书房,问:“人怎么样?”
“不太妙,中了一箭,人在王府暗房,”黑怀抬头,看见苏莞然慢慢走到他身后,略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府医已经在救治了,王爷,可要请传志太医过来?”
苏莞然眨了下眼睛,“这个人很重要吧,既然如此,当然要请太医啊。”
没想到顾闲静竟不同意,“咱们王府又没有人重伤,把传志太医请过来,用什么理由?若是让人知道她的身份,王府就完了。”
怎么听起来顾闲静好像不大喜欢这个狸奴?苏莞然讪笑,缄口不言。
黑怀看向拓跋连城,想问他的意见。
拓跋连城目露沉思,想起肩上的伤口,心绪一时难宁,默了默道:“……暗中请传志过来,狸奴不会贸贸然入京,本王还有话要问她。”
顾闲静皱了皱眉,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却又强制吞了回去,看了看苏莞然,轻哼一声,转身又回了明月楼。
苏莞然:“……”她这是怎么了?
蓝玉似笑非笑地扫视着拓跋连城,道:“时间不早了,我也不多休息了,南王殿下,您就自求多福吧。”
自求多福?苏莞然越加奇怪。
苏子默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拓跋连城,走到了苏莞然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嘴巴动了好几下,乃道:“阿姐,夜深了,早点休息,保重身体。”
这一个个是怎么了?苏莞然愕然,不过就是来了只猫而已,还能吃了他们不成?干什么一个个都苦大仇深的?
苏莞然一脸莫名。
“那个狸奴很恐怖吗?”虽然名字听起来挺可爱的。
拓跋连城摇了摇头,回神抓住她的手,轻笑道:“她是先帝身边伺候的人,仅此而已,走吧,我们该休息去了。”
拓跋连城越是强调仅此而已,苏莞然越是有些不安,
她盯着拓跋连城深沉的眼眸,不安地问道:“可是他们……”
“没事,”拓跋连城轻笑,忽一矮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得意地挑了下眉头,“他们咸吃萝卜淡操心,找个机会,我就将狸奴送走。”
苏莞然脸色恶变,“你疯了!你手臂上还有伤,你放我下来!快放开我,伤口会裂开的笨蛋!”
“别动,你再挣几下,伤口便真的要裂开了。倒时候,娘子可不要心疼。”
“拓、跋、连、城!”
“叫夫君!”
苏莞然心惊胆战地被他抱回卧云台,气闷地卸妆洗漱,一回头却见拓跋连城已经躺在了床上,面具掉在了床底,俊美惊艳的脸在昏黄灯火下,泛着莹润的光泽,酒意染红了脸颊,温柔而恬淡,同那戴着面具的阴冷南王判若两人。
若不是那“黑白分明”的皮肤太滑稽,苏莞然怕是会那样一直看下去。
无奈地摇了摇头,苏莞然捡起地上的面具,将他吊在外面的的双脚也移到了床上,一边感叹。
“你啊,这个爱脸红的体质要是不戴面具,不知道要勾引多少良家少女,啧,真是名副其实的妖孽,酒量还没有我好。”
拍了拍手,苏莞然又坐在床边细细瞧他,手指轻轻抚那发际下雏羽般纤长柔软的绒毛,无奈道:“……我又不是傻子,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说过了,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也不过是,仅此而已。
一夜无话,及至次日,天朗气清,温柔和煦的暖风吹动床帘,透明纱帐下,依偎拥抱的两个人面容模糊,晨初暖红光芒被琉璃瓦折射到两人身上,温馨而美好。
突然,底下的人动了动。
一缕阳光正好照射在拓跋连城的眼帘上,他抬起手遮了遮日光,慢慢低头,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微微一笑。
“莞儿,该醒了。”
今天有大事要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