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这嘴上虽然认错了,可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没有当一回事,但雍正身后还跟着朱轼和张廷玉,他不欲在臣子面前训斥弘历,便冷着脸道:“认错倒快!既然知道错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弘昼连忙抬脚,弘历却看了一眼雍正,正色问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想问,若是儿臣在课后有疑问,能不能直接到南书房来问两位老师?”
雍正这时候正色看着面前的儿子,弘历生得秀气,脸颊带了点婴儿肥,使得他看起来更加温顺和气,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眼睛浑圆,眼尾收拢得锋锐,微微上扬——
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无害讨喜的一张脸,这会儿看着,竟然很有些凌厉。
雍正不由得有些恍神,而下一瞬,他就反应过来,对弘历道:“若是你真有什么东西不懂的,朕特许你到南书房来问你两位老师。”
弘历这才露出一个极其轻松的笑容,他眼睛笑弯了,冲着雍正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嘴甜:“谢谢父皇,父皇真好!”
雍正心里受用,嘴上却还要训斥:“就你油嘴滑舌,得了,朕也不全是特许的你,弘昼,日后你也一样,不要害怕来问你老师,他们都是饱学之士,懂得很多。”
弘昼目瞪口呆地看着弘历跟雍正撒娇,在他看来,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在老虎头上摸了两把,听到雍正叫他,他吓了一跳,慌忙要认罪:“儿臣知罪,还请父皇原谅!”
雍正:……他有那么吓人吗?
还是弘历笑嘻嘻拉着弘昼的胳膊肘把弘昼拉起来,对他说:“父皇没怪你呢,别怕啊,父皇又不吃人。”
弘昼:并没有被安慰到。
被晾在一边的雍正一阵默然,开口:“你的要求,朕也答应了,不过,若无旁的事,你轻易不许来南书房。”
弘历点点头:“儿臣知道了。”
他低下头去,腮帮子鼓鼓的,又在嘀嘀咕咕抱怨:“可是吃饭这是件大事,又怎能说是旁的事呢?”
雍正心知这小子如今已经是胆大包天,却没想到弘历竟然还敢当着面儿抱怨,当下就瞪了弘历一眼,奈何后者依旧低着头,只把个后脑勺对着雍正,他这充满威严的一眼自然就落了空,只得轻咳一声,直接赶人:“既然如此,你们就先回去吧,弘历,你的谙达可跟朕告状了,说是你鞍马功夫生疏许多,若不勤加练习,这一月之后的考试,你可不是弘时的对手。”
弘历当即就被激起了好胜心,反驳道:“我那是有一段时间没有骑马,自然生疏,更何况那匹马之前也没有养过,跟它不熟,我自然是生疏的。可是父皇,还有一个月呢,您就知道,我一定做不到么?您也太小瞧我了!”
“四哥!”弘昼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弘历竟然能够这么跟雍正说话,他生怕雍正生气,qiáng行在前面补了一句,“父皇,您别理会四哥,他平时是跟儿臣开玩笑开习惯了,并不是有意顶撞您。”
弘历却一点儿不怕,只是对雍正哼了一声:“我又没有乱说话,父皇,反正您之前答应过我的,我可是都记着呢!今儿既然父皇跟老师们还有别的的事情要聊,我跟五弟就先走啦!”
说完,弘历也不等雍正开口,他拉着弘昼脚底抹油跑掉。
直到回到上书房那边的小房间换上骑she课要穿的衣服之后,弘昼都还惊魂未定,忍不住就问弘历:“四哥,你怎么敢跟父皇那样说话啊?你就一点儿都不怕父皇生气了吗?父皇若是生气了,要治你的罪,那可怎么办?”
弘历正蹲着绑护膝的带子,闻言就是一撇嘴:“这就叫顶撞了吗?你未免也把父皇想得太小气了些!”
弘昼绑好了护膝,圆乎乎的脸上还满布后怕之色:“什么呀,四哥,我发现你对父皇真是一点儿都不怕,要知道,就算是三哥,每次见了父皇也都吓得腿肚子发软,你怎么还能跟父皇当面抱怨呢?难道他看起来,不凶吗?”
弘历站起身来,促狭地盯着弘昼的脸,笑起来:“好啊,你背地里说父皇看起来凶!我要跟父皇告状去!”
弘昼顿时慌了,连忙抓住弘历的手,哀求道:“四哥,四哥你可千万不能跟父皇说,不然我就完蛋了!”
看弘昼吓成那样,弘历忽然哈哈一笑:“哎哟,逗你玩儿的,你以为我真那么无聊,还去搞这事?不过弘昼,我是真的好奇了,你觉得父皇那么容易生气,那他真的有对你们发过火吗?”
弘历这么一问,倒把弘昼问住了,他回想半天,确实没有在自己的记忆里面找到相关的痕迹,当即就道:“那好像是没有。”
弘历一拍巴掌:“对啊,既然父皇都没有真跟你们生过气,你怕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