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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我没事了。”阮幼青转过身将湿漉漉的额头贴上对方,“别怕。已经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唐荼声音很低,似乎在确认他的听觉是不是真的恢复。

  “可能是因为气压的问题,我在网上查过,很多人都这样。”阮幼青安慰他,“说是坐飞机的正常反应。”

  “哪有很多人。都是咽咽口水就好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确认他的症状的确缓解,唐荼的声音因为如释重负而松懈,带上了些许哽咽,“早知道就不要你陪我回……”

  “唐荼……只是耳朵有点疼而已。我怎么会因为这个被困在原地。”他打起jīng神微微一笑,“我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最好是跟你一起。”

  “那我们去看医生。”唐荼抓住他的手腕带他出关,“明天就去。我马上安排。”

  接他们的车子老早就在等待,唐荼与司机点头将行李jiāo给对方,便立即拖着阮幼青坐进后排,将他按在自己垫了围巾的肩头靠着,轻声道:“没事,刚好这边也是晚上,你什么都不要想,我们先回去休息。”说完他对前座司机说:“帮我联系医生,要耳科,尽快安排,最好明天做全面检查。”

  “明天要去爱丁堡。”司机有些为难,“机票已经订好了,葬礼就在明天下午。”

  “……不坐飞机。换成火车票。”唐荼做出让步,“那葬礼之后再联系医生吧。”

  冬季的雾很恼人,清晨见不到阳光有种新的一天并未到来的感觉。

  阮幼青醒来时以为天还没亮,可看看chuáng头奇怪的时钟已经是当地时间8点多了。昨晚由于疲惫他并未留心着自己被带进了什么样的建筑中,此时他正独自躺在一间矿紫色墙漆的卧室里,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一米见方的油画,抽象的色块与线条看似无序地排列组合在画布上,刻意弱化的内容和冲击感的形式,颇有些阿希尔戈尔基的味道。

  手机好好地连着充电线,他发微信给唐荼问他在哪里,几分钟之后门被推开,唐荼穿着睡衣坐到他chuáng边:“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阮幼青用力摇摇头,将助听器塞回耳朵里准备起chuáng:“早就好了。这里是你家?”

  “嗯。不过我父母昨天就已经到爱丁堡了,只剩我们在。”唐荼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哒哒踏步的声响,“哦,还有……管家。”

  阮幼青不禁咂舌:“管家??”这个词在他的印象中属于上上个世纪。

  “跟……家政阿姨差不多吧,不过是个男的。我父亲很忙,母亲除了画画也不会做什么,所以家里需要一个人照顾起居和杂事……没什么特别。”唐荼拽着他起身洗漱:“葬礼在下午三点半,我们中午之前出发就好,坐火车过去。”

  他们洗漱完,一下楼便看到管家提着两人熨烫好的西装等候。这个管家看上去比阮幼青预想中年轻不少,四十岁上下的样子,身姿挺拔面貌俊朗,跟家政阿姨这几个字毫无瓜葛,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做派,对唐荼恭敬却不显卑微。

  “司机在等了,餐篮放在后备箱,有芝士,司康和葡萄,路上有时间垫一垫吧。”

  “谢谢。”唐荼淡淡看他一眼,并未替阮幼青引见,只穿上西装,礼貌接过他手中的风衣,率先出门。

  “你不喜欢他……”上车前阮幼青默默总结。唐荼一贯不彰显喜恶,对此人却秉持明显的冷意,他有些好奇这份疏离背后的故事,“你们不熟?”

  对方并不否认:“熟,我高中的时候他就在了,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说。不过不要期待,很无趣。”

  火车穿越淅淅沥沥的雨水和雾气,从伦敦一路向北。

  路上吃光了管家为他们准备好的奶油司康和冰镇葡萄,到达目的地已经临近葬礼开始的时间。

  教堂里稀稀拉拉坐着穿黑灰色正装的人们,他们挑了个没人的角落,才落座没多久,华丽的灵柩便被抬进来,放到牧师讲台下。场面肃穆却并不沉痛,也没有人当场失控嚎泣,只前排几个靠坐在一起的人偶尔抽噎,教堂内回dàng着牧师的陈述,像一首缺乏热情的散文诗,并不很听得懂。

  阮幼青安静坐在角落观察着教堂中的客人们,试图融入这样的氛围。

  前排忽然有人转过头,准确地捕捉到他们。

  是位优雅的女人,半张面孔隐在黑色贝雷帽垂下的一小片网状面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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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阮可怜

  第47章小兔

  女人的眼睛穿透编着珍珠的黑纱网,阮幼青很确信她是在审视自己。他们无声对视了许久,直至牧师念完了冗长的诗与生平,结束了追思的前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