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雨势忽然大了起来,将大火给浇灭了。
沈老爷满脸焦炭,怒喊道,“来人,把在场的都围起来!老朽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沈氏家祠纵火!”
申姜一阵冷汗,心想不能再耽搁了,便闪身找了一条小路,欲脱离大梵山的范围内。
便在此时,忽听背后传来一气急败坏的怒喝,指名道姓地叫着“沈玉娘”三个字。
“沈玉娘,你个臭娘们,老子在雨中等你那么久,濯成了落汤jī,你敢耍老子!”
听这汹汹的骂声,便知是被耍的沈维到了。
申姜惕然一惊,在沈老爷和沈维的两方压力下,脚步不由得快了许多。
其实沈维只是对着天空瞎骂,并未发现身着小厮服的申姜,她脚步这么一快,反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臭娘们,你还想跑是不是?站住!老子抓到你非得把你吊树上打!”
他疯狗似地朝申姜追来。
沈老爷和卫无伤同时被沈维这几句骂声所惊,以为申姜就是纵火之人,也急命手下之人追来。
申姜暗自叫苦,自己刚才应该原地不动的,着实是冒失了,太没有经验……不过想来也是,这遁逃的经验,哪个正常人又有呢?
她见自己行踪已泄,一时三刻便要被抓住,再隐藏也没有用,咬咬牙,带着包袱也拼了命地跑。
追兵之中,沈维跑在最前面,他本生得高大,此时又一肚子怨气,带着几分狂性,比旁人更快些。
簌簌飒风在申姜耳边呼啦作响,雨势时大时小,浇得申姜浑身透心凉。
她也明白此刻性命攸关,乃是千钧一发之际,筋疲力尽脚磨得满是血泡也没敢停下来。饶是如此,沈维和追兵仍离她越来越近。
申姜又急又疲,雨夜中光线黯淡,一个没注意,竟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撑着一把十八骨的油纸伞,一身白袍,也被她撞得微向后颤了下。
申姜疲颓不已,则直接跌在了地上。
她抹了一把脸,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以为撞上了绕路堵她的追兵。
却见那人的银纹白靴上前一步,用灯烛晃了晃她的脸,略有诧异地道,“阿姜?”
申姜听得这声呼唤心脏咯噔一声,骤然停了。
她扬起淌着雨水的下巴,抬头望去,虽不愿接受现实——但那人就是贺兰粼。
黯淡的yīn影中,贺兰粼脸色的诧然很快褪去,似是明白了一切,泛出yīn冷的微笑。
他伸伸手,欲掐起申姜不断颤抖的下巴。
于此同时,沈维追了上来,揪住申姜摊在地上的裙子,狞笑道,“贱女人,勾引了老子就想跑,老子今日不把你玩死,老子就不姓沈!”
第36章火事
沈维话说得粗鄙,动作上也毫不客气,张着一双五指山,就要撕扯申姜的衣衫。
申姜慌怕之下不及反应,便听得“哐”地一沉重闷响,沈维如弹丸般弓着身子直直飞了出去,伴随骨骼碎裂,一滩烂泥地撞摔在远处的树gān上。
原是贺兰粼一脚横出,将沈维踢了出去。
贺兰粼本是练家子,虽生得一副清隽沉静的面容,手脚功夫却着实不差。他能号令手下众多无字辈高手,本身武艺自在他们之上,摔出一个平日好逸恶劳的纨绔子弟,自然不在话下。
这一脚若挨实了,沈维就得当场毙命。
只见沈维骨碌碌地从树gān边滚下来,急喷出一口鲜血,瘫软在泥地里,连一声闷哼也没有,不知是死是活。
贺兰粼冷睨着眼,神色说不出的厌恶,尽是杀意。
申姜还是第一次见他显露手脚功夫,魂已经被吓没了。那么一瞬间,仿佛刚才被摔出去的人不是沈维,而是她自己。若贺兰粼知道她敢私逃,必得用比这更酷烈万倍的手段对待她。
这时沈老爷和卫无伤等人赶到,沈老爷猛然见儿子半死不活地躺在雨地里,额头汩汩流着鲜血,惊怒jiāo集,扑在地上大叫道,“我儿!我儿!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沈老爷只顾着悲伤,还没看见贺兰粼就静伫在远处。
卫无伤在贺兰粼面前跪下,“属下见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他心有余悸地抬头,见申姜正哽咽地被贺兰粼拎着,不禁有些疑惑……申姜为何会在这儿?
贺兰粼未曾客气,径而赏了卫无伤一个清脆的耳光。
他反手轻掐着申姜纤细的后脖颈,还有她腰间挂的用于遁逃的包袱,毫不容情讽道,“命你好好看人,你就是这么看的?”
卫无伤颊侧火烫烫地疼,却不敢说一句怨言。
刚才忽然起了大火,一时眼花缭乱,他的人都去救火了,还以为申姜还乖乖地在禅房中,谁能想到她会趁着这关头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