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木头人一般,心中不胜烦闷,如何愿意给他生孩子。闭着嘴巴,根本不接这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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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申姜陪着贺兰粼在勤政殿,他笔走蛇龙地批阅奏折,她则站在一旁为他磨墨。
申姜没有读过正式的学堂,认识的字都是阿翁教的。奏折之上,细细麻麻的都是小楷,她只瞥了几眼,就感甚是烦厌。
别说做宫妃,便是做皇帝,一辈子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城之中,都是极痛苦的事。哪里比得上恣情恣意于山野,jú花插满头,对酒当歌那般潇洒快活?
过了一会儿,贺兰粼英眉微蹙,墨迹忽地顿了顿。
申姜余光朝那边瞥去,只见“叶氏”二字。
她一怔忡。
上次与叶君撷匆匆暌别后,一直没能再见他面。
也不知她那君撷哥哥,现下如何了。叶家被抄家了,想必他现在东躲西藏,日子过得很艰难。
她心念一动,身子不由自主地挪了挪,想再看看奏折上的内容,却正好与贺兰粼冰块般寒冷而晶莹的目光对上。
原来他已经凝睇她良久。
“想看吗?”
他泛起一个笑容,略显yīn冷。
申姜矍然而惊,木讷地摇摇头。
“叶君撷正在四处招兵买马,打造兵刃,和番人买购军粮,就等着有朝一日来迎你呢。”
他顿了顿,柔溺地将她抱在膝上,面无感情地摩挲着,脸色犹如罩了一层寒霜,“……朕的申姜,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人人争抢的大宝贝。”
申姜心中栗六,皮肤被他冰凉的手指寸寸滑过,不断寒噤。
那么一瞬间,她恍然觉得,她就是他的人质。
有她在手,叶君撷就永远有忌惮,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申姜声腔微软,颤颤道,“我,我没和叶君撷勾结,也没想着他。你饶过我。”
她委顿在他怀里,宛若一只被拴了四蹄的小鹿,哀恳乞怜,楚楚动人得不像话。
贺兰粼俯身,在她纤白的脖颈间重重咬一口,却按着她的嘴巴不让她吃痛出声。他对旁的女子礼仪得体,对她却口齿轻薄,快要把她脖颈都咬断。
“你觊觎的人和觊觎你的人,都该死。”
他的唇碰到了她的耳垂,嘶哑地说着,似鬼似魅的声音直接钻到了她耳蜗深处。
申姜惕然,呼吸为艰。
那股想要不顾一切地逃离的感觉,更是无比qiáng烈。
半晌贺兰粼松开了她,敛了敛衣襟,又恢复了那副光风霁月的君王模样。
申姜委屈地揉着脖间的齿印,却犹感奇痛彻心。
……
午膳她仍和他一道用,可碍于之前碰了钉子,申姜再也不敢轻言试探,只老老实实地陪着贺兰粼用午膳。
他所用的膳,还是清一色的素菜,素得连油花都不见。
旁人馋涎欲滴的鱼肉荤物,对他来说,竟似鸩酒毒物一般。
申姜隐隐浮上来一个想法,还只是雏形。
用过膳之后,几个小宫女给申姜送来一个风筝,是她之前说想要的。
申姜巴不得赶紧离贺兰粼远一些,便要去放风筝。
本以为贺兰粼政务繁忙,无暇理会自己,却不料他朝她勾勾手指,“拿来。”
申姜无法,只得依言将风筝递了过去。
他反复翻了那风筝的正反面两下,满是疑色地剜她,似怕她借机传递什么消息。
申姜的憋屈之感,难以言宣。
她大觉有气,“陛下若连放个风筝也要怀疑我,不如直接把我关到天牢去,再找十七-八个狱卒轮流拷打,拿一份口供,看我有没有藏私。”
贺兰粼容色转和,将风筝还给她。
“说什么气话,我就是看看罢了,你火气这么大做什么。”
申姜死死攥着风筝,“陛下是根本不信我。”
贺兰粼疑色隐去,微现点点笑靥,起身牵住她的玉手。
“罢了,阿姜,是我怀疑错了。我陪你一道去放风筝吧,就当是补偿补偿你。”
申姜仍然愀然不乐,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陪她放风筝?
这是补偿还是添罚?
他却已揽上了她的背,“走吧,莫气了。”
申姜虽苦恼不堪,皇帝的面子她却不能不给,只得和贺兰粼一道出去。
天光遥she,初冬暖而不晒的阳光映在大地上,幻化出数不清的耀光。
贺兰粼垂眸,十根纤长的手指将风筝线细细地排好,眉眼俊逸而风雅,清朗的天光柔和了他脸颊崎硬的棱角,一瞬间仿佛变得和蔼近人。
风筝随风而动,他紧奔了两步,牵住银丝似的风筝线,回头招呼她,“阿姜快来,你看,它的尾巴都碰到白云了呢——”
他唤她的声音轻悦慡朗,似在纡尊降贵地哄她,引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