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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渊澄默然片刻,将手搭他肩膀把人转过脸,解开他胸口的衣裳,摩挲着暗黑皲裂的痂层,“愈合得很好,不挑食的话会好得更快。”

  文无隅站定不动,纠正道,“吾不是挑食,是忌荤腥。”

  渊澄拢紧他的领口,手在他锁骨滑过,“不较是什么,我可不想gān一棵树。”

  文无隅不由轻笑,“他们都走了?”

  “有几人不肯走。”

  “不肯走的便是想寻机加害王爷吧?”

  渊澄投去赞赏的目光,“他们若都像你这般聪明,我怕是不知落个什么样的死法。”

  文无隅挠头,腼腆一笑,“王爷过奖,吾记得踏青那日王爷曾讲过杀人的缘故。”

  渊澄眺望天际,残云寥寥,天空湛蓝得不像话,

  “王府上下除了我,你一人独大,我以为你会更嚣张,你却更显收敛,被打怕了?”

  文无隅认真思考了下,不觉得自己有改变,“吾和从前一般,虽不嚣张,但也不曾收敛什么。说到打,还得感谢王爷不杀之恩。”

  渊澄看牢他,正经道,“我向来不食言,再加一句,也不再会往死里折磨你,所以整个京城你尽可横着走。”

  文无隅听完,用尽全身力气猛点头,表示深深领会王爷的意思。

  渊澄甚是满意,在他要把脖子点断之前,捧住他的头赏赐一个深吻。

  第19章

  王爷公务繁忙,没办法整日和文公子厮混,反过来想,待一起太久,难免有一天相看两相厌,因此大病初愈的文公子便提议搬回西厢。

  主仆重逢,闲不下来。

  应王爷要求,文无隅开始练习如何让自己的气焰更嚣张。

  关于这个,文曲比他天分高,担起师父一职,有模有样地为他指点迷津。

  先是走姿,步子外八,鼻孔要朝天,双手jiāo握身后,穿金戴银少不了,最好铸一条大金链挂脖子上。

  文无隅不同意戴金链子,换了个低调点的方式,吩咐工坊铸一把一指厚两指粗的空心金手柄,套在拂尘木柄外。

  然后说话口气,不拿正眼看人,一定要有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

  最后是用钱,这个文无隅在行,五个字总结——花钱如粪土。

  练习这么两天,检验成果的唯一方式便是实践。

  文曲有主子撑腰,往账房一气儿支了十万两银票毫不手软。

  主仆一前一后从王府正门走,侍卫头也不敢抬,弯腰垂眼恭送二人出府。

  王府的豪华马车不缓不慢地行驰京城大街,过路行人退避三舍。

  文曲心情似chūn花怒放,高居枝头笑傲百花。他左瞧瞧右摸摸,感慨屁股下的坐垫都比他盖的被子松软金贵。

  折腾半晌总算消停,可他只知拿钱却不知此行的目的地,“主子,咱们去哪?”

  文无隅故作高深道,“十万两,你说买什么最实用?”

  文曲脑汁绞尽,五官变了形状,“咱们在王府不缺吃不缺穿,要啥有啥,上回那把金琴压得我够呛,金子打的东西只能看不能用…嗯…我觉得还是存钱庄最好。”

  文无隅无奈地拿拂尘扫他脸,“你不能往长远想?”

  文曲挠挠鼻子,脑子不够用很是辛苦,“长远想什么?棺材?墓地?寿衣?”

  文无隅翻眼,后悔卖掉金琴,真该让他日日对牛弹,“罢了,吾告诉你买宅子最实用。”

  “为啥?”文曲仍跟不上他的想法。

  文无隅被他有限的短见气着,“不为啥,总之最实用就是了。”

  权力可不是白给的,此前一场戏,王爷得成所愿。这场戏自然也是别有用意。

  他得为自己和两个小厮留条后路。

  财大气也粗,两人不费半点周折便买下京城郊边一处僻静的宅院,中规中矩,足够三人加一两只青牛住。

  主子身价飙涨文曲也跟着沾光,后厨变成他来去自由的地方,工钱照拿。于是几近午膳时间,两人不急着回府,上了京城一家最高档次之一的酒楼,这家酒楼临江而建,因此名字很俗,叫望江楼。

  望江楼以浙菜出名,生意十分红火,来往多数是京官。

  他两去得早,客未满,小二向他们推荐一间风景最好当然包房钱也是最贵的一处。

  此间包房窗外是清澈的寄语江,远山缥缈,江水如烟,江岸杨柳依依。

  借用古人豪墨,晴时‘孤帆远影碧空尽’,雨时‘绝胜烟柳满皇都’,chūn来‘两个huáng鹂鸣翠柳’,严冬‘窗含西岭千秋雪’。贵得不是没有道理。

  文无隅一贯的吃素,文曲食肉型人才,一餐无肉如忍饥万年,西湖醋鱼东坡肉龙井虾仁赛蟹羹,专捡有名的荤菜。

  席间文无隅暗自伤怀,将来失去王府这个靠山,口味被养刁的文曲,那一万两老底哪够他吃。

  为此一个大胆的想法破壳而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买下望江楼。

  这想法深得文曲支持,两人jiāo头接耳好一番窃窃私语。

  而后文曲一拍桌子吼道,“小二!”

  “来嘞~”一声清昶的吆喝,店小二哈着腰来到包房,热情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文曲颐指气使,下巴高傲抬起,“把你们掌柜叫来。”

  店小二笑得热情如火,复问一句,“找我们掌柜何事啊?”

  文曲两条眉毛一拧,又是拍桌,“叫你叫就叫,哪那么多废话。”

  “好,好,您稍等。”店小二脸一僵,忙下楼喊人。

  没一会儿身宽体胖的大掌柜出现,腰太粗弯不下,就在那前摇后晃,“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文曲回头看一眼侧着脸望窗外的主子,“这家店我们买下了,多少银子你说个数。”

  店掌柜以为他信口开河,“客官,您别开玩笑。”

  文曲掏出一把银票拍桌上,“谁和你开玩笑,说个数,多少我们都买得起。”

  店掌柜看看他又看看巍然不动的文无隅,心知那才是正主,他挪了一脚,对文无隅道,“公子,我们一帮外乡人就靠这家酒楼营生,要不您去别家看看。”

  文无隅转过头来,凉凉道,“你不是店老板,做不了主吧?”

  掌柜愣了愣,笑得心虚,“小的是老板。”

  文曲截下话头,按商定的计划行事介绍主子身份,“甭管你是不是,知道我主子是谁吗?他可是怀敬王府里的文公子!一句话,卖不卖吧!”

  掌柜撇了下嘴。文公子的鼎鼎大名,全京城只有小街小巷的清贫户不知道,纵使后台千尺厚,也不过是个娼jì。

  文曲瞧见他撇那张香肠嘴,气上心头来,叉腰bī近掌柜,“怎么的,看不起我家主子!小心我告诉王爷,叫你吃不了拖着走!”

  掌柜赔着笑连连后退,“小的没那意思,求两位看在一帮乡亲谋生不易的份上,放过这家店吧。”

  文曲想不到这掌柜竟然不怕怀敬王的名号,汗毛都要气炸,“你好样的,要不要我把王爷请来,你们幕后老板是谁,叫他出来。”

  “文曲。”文无隅许是觉得文曲嚣张过分,示意他坐会儿消消气。

  然后看向掌柜,“要不这样,连同你们一起买下,如此一来你们还在这店做活。”

  掌柜笑意委婉,仍是摇头拒绝。

  可知他们碰上个混江湖的老油条,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好言好语软硬兼施,僵持近一个时辰,那掌柜的嘴也让铁焊死,半分不肯松。

  午膳时分,来客不乏当官的,被告知楼上怀敬王王府的文公子正和掌柜相持不下,为官之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选择了楼下雅座。

  这望江楼的老板乃京兆尹刘大人,时常光顾的老客人心照不宣,但明知发生何事却坐视不理似乎也不妥,两头不好得罪怎么办,便有‘好心人’悄悄去给王府报信了。

  逆反心理人人皆有。偏要买偏不卖,越不卖越要买。买方的问题渐渐关乎颜面大事,卖方许是一仆不侍二主节操忠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