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私生子

  第9章私生子警方爬着梯子把天花板也给卸了,里面是一团乱七八糟的头发。

  这件事涉及到了陈年凶杀案,于礼作为发现者,被带到警局做了笔录。

  没几天,就有无孔不入的媒体把这件事捅了出去,霸占了热搜榜第一的位置居高不下。

  也有人顺势扒到了朱圆圆和那位李先生的豪门八卦,李富豪一时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隔天,李富豪亲自编辑了一则辟谣声明,称自己为无辜人士,并愿意接受配合警方调查真相。

  于礼看了两眼,觉得可笑,就没再看了。

  他把朱圆圆那小儿子放了出来,化了小孩身上的煞,把这孩子、连同他手里攥着的眼球一起送去了往生。

  紧接着就是朱圆圆。

  朱圆圆跟他儿子不一样,小孩子情况特殊,跟他那该死的爹没有直接的因果牵连,但朱圆圆就不一样了,她身上的煞暂时化解不了。

  于礼跟她聊了两句,把目前的情况尽数告知。

  朱圆圆气的火冒三丈,她活着的时候脾气就不好,死了就更炸裂了,骂话之脏都没办法播。

  这桩案子不好办,很多线索和证据都被时间冲刷干净了,只要那老东西咬紧牙关不承认,那这案子办到最后也只能判为悬案,不了了之。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当事人的恩怨就让当事人去解。

  于礼坐在桌上,提笔在符上画了几笔,然后交到朱圆圆手里。

  朱圆圆对这玩意心有余悸,条件反射差点把符扔出去:“给我这个干嘛?”

  “别怕,这符不针对你。”于礼朝她眨眨眼:“你想不想爽一把?”

  朱圆圆:“?”

  李向阳这种天生怕死的人,能在杀人之后请术士过来布局镇压,就说明他心里非常畏惧鬼神之说。

  再加上旧案重翻,藏了多年的尸体突然又冒了出来,李向阳此时恐怕正慌着呢,没准已经请人画好了驱邪符,就怕鬼上门呢。

  而他交给朱圆圆的符,不是玄门常用的阳符,而是几近失传的阴符。前者辟邪,后者招邪。

  于礼勾唇道:“会走阴棋吗?”

  “什么意思?”朱圆圆问。

  “意思就是玩阴的。”于礼说:“俗话说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去吓他,怎么吓都成,让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于礼想起了前两天这女鬼姐姐吓他的场面,忽然静了一下,诡异道:“——你会吓人的吧?”

  朱圆圆有被冒犯到,她恼羞成怒:“姐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她停了停,说道:“你是个意外。”

  于礼不太放心:“别闹出人命来。”

  不管怎么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李向阳的罪该由警察来定。

  朱圆圆舔了舔牙尖,阴恻恻的笑了笑。

  她可不是什么善类,一条命玩死了就没意思了,李向阳那个王八蛋作恶多端,最好折磨他一辈子。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她能有什么顾忌,反正她也早就走不了往生路了。

  他既不让我活,我又何必手软。

  ***

  当晚,于礼做了个梦。

  他经常做梦,梦到的总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那些场景全然不同,有时明亮,有时昏暗,有些甚至不在同一个时代。

  明明是虚构出来的梦境,他却常常会在虚构里感到一丝熟悉。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直到这天夜里。

  那是一个并不清晰的梦,就像是一本陈旧的集册,翻开的每一页边角都泛着褪不尽的黄,所有事物都被模糊了面孔,怎么翻也看不清楚。

  而在这本集册里,他又一次见到梦里的常客。

  这是一间不算大的竹屋,屋内陈设布局很有特色。没有床榻,没有茶案,整间屋子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除了那摆的整整齐齐、里三层外三层的正在燃烧的蜡烛。

  暖黄色的烛火明明灭灭,他梦里那位常客就站在烛火中间,半蹲着身子,似乎是在利用这些蜡烛摆弄什么阵法。

  那人始终背对着于礼,于礼也没急着走过去看这位不知名的朋友长什么样子。因为他知道,即使这个人转过身来,于礼也没办法看清他的脸,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

  室内很静,静到只有烛火燃烧的声音,还有那人摆弄阵法而发出来的阵阵摩挲声。

  他想问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每次都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但或许是梦的缘故,他开不了口,自然也问不出想问的话。

  那人摆弄了多久,他就站在原地看了多久。

  直到其中几根蜡烛燃烧过半,他才听见自己抱怨道:“你再多点几根,咱俩直接地府相见了。”

  那么多根蜡烛一起燃烧,味道确实非常呛人。

  他看见那人手上动作顿住,终于不再折腾那堆蜡烛,起身转过来看他:“我努努力,争取下次弄少点。”

  这个阵法他没见过,也不知道具体是干什么用的,不过他在这堆昏暗的火光中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甚至称得上是温和。

  “下次做成灯吧,至少没这么呛。”于礼提出建议。

  那人低头看了眼那些烛火,嗓音听上去有些闷:“好主意,我知道有一种灯能常年不灭,一盏就够,也不熏人。改天我寻来试试。”

  梦里的于礼垂眸盯着左手的无名指,安静了很久。

  那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可梦里的他却好像能看见什么他看不见的重要东西。

  “你还会来找我的吧。”于礼问。

  对方回答的很快:“会。我会顺着线去逮你。不过那个时候的你应该已经不认得我了。”

  提到线,于礼第一时间想到了因果线。

  “一遍一遍重新认识旧人,你不累的吗?”于礼的声音很轻,融进了身后一片烛火。他借着那点微光,看见自己摘下脖子上的一个吊坠,递到那人面前:“算了,反正我说你也不听。下次来找我的时候,如果碰见了裴说,帮我把这个给他。”

  “你告诉他,我不欠他的。”

  那人接过吊坠,放进兜里。隔了很久,于礼才看见这人朝自己张开了手:“抱一下吧?”

  话音刚落,就在这个人的身后,火星子倏然窜起,照亮了这个人的脸,那一刻于礼忽然从他模糊的五官看见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他好像认识这个人。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一阵铃声吵醒了。

  早上六点,来电人是一串陌生号码。

  于礼想了想,摁了挂断。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人是李向阳找来的人。

  李向阳家大业大,靠自己在商界拼出一条血路,不是个没脑子的,只要李向阳想查,能查到他头上于礼并不意外。

  他甚至能猜到李向阳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封口。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看来昨天晚上朱圆圆事情办得不错。

  ***

  李家。

  李向阳坐在沙发上,老脸阴沉,盯着杜灵的眼睛,问:“没接?”

  杜灵抿唇:“他给挂了。”

  李向阳没说话。

  事情闹大后的第一时间,他就找人去查了,是一个叫于礼的私生子报的警。

  他拿到了于礼的资料和电话,想过几天再跟这人好好聊聊,谁知道就在昨天晚上,朱圆圆来找他了。

  外人不知道,可他李向阳知道,朱圆圆早就变成缚地灵了,怎么可能轻易脱身,除非有人帮她。

  而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私生子。

  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角,朝杜灵招手,道:“把这个于礼从头到尾再查一遍,能挖多少就挖多少。”

  杜灵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把手里的调查资料递了过去:“呃,查过了。于礼干过的所有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在这里。”

  李向阳一顿,掀开眼皮,混浊的眼珠放在那份全新的资料上。

  杜灵见状,继续汇报:“李总,这个于礼是南城于家的私生子,脾气大,性子倔,嫉妒心强。九年前于家把他认了回去,但并不受重视。这小子为了刷存在感,博取关注,做过一些……呃,不太文雅的事。”

  于家是有头有脸的书香门第,用不太文雅来形容于家小辈,倒是有点意思。

  不过话又说回来,私生子的存在本就不文雅。

  “你接着说,不太文雅是指什么?”李向阳问。

  “是。”杜灵说:“五年前他为了得到关注,经常在学校里闹事,成了学校里的一大刺头,让于家赔过不少钱。毕业后找人打了校长,并放话说‘少他妈狗眼看人低,不知死活的东西’。三年前诬陷他哥哥于情偷东西,结果把自己送进派出所关了十四天。去年于情出国后大概两个月,他撬了他哥哥的人——付宁。”

  “他已经被于家赶了出来,目前住址在付宁的产业。”

  李向阳拧着眉头,翻了两眼资料:“这小子倒是能闹腾。”

  闹腾归闹腾,可这些对其他人来说见不得人的事,到了李向阳眼里,完全就是小打小闹,根本不够看。

  “不过这上面可没写他还学过什么奇门遁甲,嘶……”

  杜灵半眯着眼,疑惑道:“奇门遁甲?他确实没学过,但这跟奇门遁甲有什么关系?”

  李向阳眼睛瞥了过来:“不该问的别问。”

  杜灵讪讪地闭上嘴,几秒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李总,您的线人昨天下午来找过我,据他所说,挖出尸体的那个出租房的租客并不是于礼,而是一个叫闻文的人。”

  杜灵站在李向阳面前,一字一句汇报:“闻文,群众基层,北漂人,在京盛集团分部打零工,目前还在住院。他跟于礼非亲非故,事发之前甚至没有交集,互相不认识。”

  杜灵说道:“我联系过那个房东,房东说闻文找他闹过好几次,非说房子里闹鬼,闹过几次之后就没再找他了。我扒了闻文的社交平台账号,发现他在几天前发布了一个求助贴,要找什么大师帮他抓鬼驱邪。”

  李向阳敛着眸子,眼尾细纹遍布,整张脸麻麻赖赖,像这样沉下神情,就显得阴沉不定。

  过了片刻,杜灵看见他抬了下手,开口道:“这么说,于礼是通过那个帖子才认识他的?”

  杜灵点头。

  李向阳思索半晌,忽然笑了:“我跟警察打了那么多年交道,对他们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给自己倒了杯茶,脸上带着笑意:“这个于礼现在一定是警察黑名单上的第一嫌疑人,只是还没有证据而已。”

  杜灵试探道:“李总的意思是……?”

  李向阳把资料往桌上一扔,挤着脸上的皱纹低笑两声:“今天下午,找几个手脚麻利的。”他的手放在资料上于礼的照片上点了点,放缓语速:“我要他过来见我。”

  杜灵应下:“是,李总。”

  “等等。”李向阳叫住刚要离开的杜灵:“先把那个叫闻文的带过来,我了解了解情况。”

  杜灵:“好的李总,我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