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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少年郎

  第10章少年郎昔日百花终作旧,春风起,一如少年郎。

  十四年后,水榭。

  一个上半身赤裸的少年,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头发湿润,有几分凌乱。水滴沿着双鬓缓缓滴下,剑眉星目,嘴角浅笑,带有一丝青涩的顽皮。小麦色的皮肤,匀称的肌肉线条,修饰的整个身形结实有力,却又不算过分的魁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被宝马送至此处的秦惊羽。现在,或可称其为:白桦。

  一夜间的家破人亡,更是亲眼目睹了父亲被林怀心刺穿胸膛的场景,击碎了幼童最弱的神经,封闭了所有儿时的记忆。

  因为所住的密林,生长最多的便是白桦树,师父便为秦惊羽取了一个新名字:白桦。就是这么的敷衍和草率,时至今日,白桦还经常,因为对名字的不满,和师父争吵上半天。

  “师父师父?老头?老头你在家吗?”白桦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尺宽,弯着腰,把头缓缓探了进去,眼睛滴溜溜地在屋内扫了一圈,轻声呼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后,白桦立马伸直了腰,一把将门全部推开,大步跨了进去。

  由于在山涧休憩玩水,误了今日的练功时辰,原本以为回来又要挨骂了,但是看起来,师父好像并不在。白桦得意的吹了两声口哨,还自言自语的吐槽了两句:“老头自己,都不知道躲哪喝酒去了,还好意思督促我按时练武。真是为老不尊啊。”

  说完,还是双腿盘坐在蒲团上,双手掐诀,默诵起内功心法。“顺之以天理,行之以五德,应之以自然。然后调理四时,太和万物。四时迭起,万物循生....”

  随着内力的运转,一道道水雾,缓缓自白桦周身升起。刚刚还是潮湿的裤子,很快便干燥了。一缕缕真气自白桦全身各处经脉,流向丹田,汇聚、沉淀。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戴着银色面具的中年男子,步入屋内,看了一眼,还在练功的白桦,将半只烧鸡放在了桌上。

  原本还聚精会神的白桦,嗅了嗅鼻子,一下捕捉到了,萦绕在空气中的烧鸡香。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来到桌边,大口啃食起来。

  明治看着狼吞虎咽的白桦,问道:“按你的尿性,今天怕是又回来晚了吧?”

  白桦愣了一秒,感觉自己,又被这老头看穿了,嘴里却还是狡辩着:“没有的事,徒儿只是感觉自己武功,又精进几分,情不自禁的沉浸在武学的海洋里,无法自拔。故而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而已。”

  明治一巴掌拍在白桦的脑袋上,“你这整日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白桦抹了抹嘴,突然一半正经的说道:“我的这般不着边际,定是遗传了我的父亲,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往日里嘻嘻哈哈的白桦,语气里,竟还有一股淡淡的忧伤。

  明治端起酒,饮了一口,心中呢喃着:“你这性格,倒是不像你的父亲,更像你的舅舅。”

  看见师父陷入了沉默,白桦鸡贼的将头凑近明治:“老。。师父,您在想什么呢?您老人家是不是认识我的父亲?”

  明治一把推开白桦凑过来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我早说过了,你就是我在路边捡到的。你的身世,我也无从知晓。至于名字这东西,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就拿你来说,这边白桦树多,就叫白桦了。要是当时很不幸,我先看到野猪,你说不定就叫野猪了。叫什么名字,并不会决定,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老——头——”尽管不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名字,来的这么敷衍,白桦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怒气满满。

  明治则是笑的人仰马翻,笑意盈盈的说道:“我尚未年过四十,可不是老头。你叫我老头,我也从未计较过。”

  白桦报复般的,扯着嗓子大喊:“老头,老头,老头。。。”

  “白桦!”

  “老头!”

  “白桦!”

  .......

  师徒俩人就这般,无趣的斗着嘴,谁也不愿让谁,一直到俩人都累了,憨憨的睡去。

  翌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白桦。白桦无力的站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位明眸善睐,巧笑倩兮的少女。少女束着高耸的马尾,身着紧窄的练功服,一只近一人高的长枪背在身后,英姿飒爽。

  “舒雨妹妹,是你啊,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白桦揉着惺忪的睡眼,有气无力的问道,人虽然此刻站着,但一半的灵魂应该还在床上躺着。

  名叫舒雨的少女,生气的白了一眼白桦:“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师父,但是论辈分,你应该叫我师姐。先生还在休息吗?我奉家师之命,特来向先生辞别的。”

  舒雨的话还未说完,白桦便将其拉到了一边,贼兮兮的问道:“我的好师姐,你有听师叔或者师公们,提起过我师父叫什么吗?他怎么也不愿告诉我,搞得我好生好奇,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舒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家师只让我尊称其为‘先生’就好,我也一直是这么叫的。”白桦失望地挠了挠头,一脸的尴尬。

  “你们俩在聊什么,鬼鬼祟祟的。”刚从里屋出来的明治,就看到了,低声窃语的俩人,好奇的问道。

  白桦被师父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慌忙摇着手说:“没说什么,就是单纯扯扯家常,我也好久没去过风谷了,就向师姐打听打听,玄一师公和玄清师叔的近况。”

  看着白桦慌张的表情,明治突然升起了调侃俩人的坏主意,用手指了指俩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说:“你俩该不会是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师父我都懂。”

  “先生,休要胡乱猜测。我怎么可能会看上这个白痴。”一向干练洒脱的舒雨,居然罕见的脸上浮出一丝红晕。

  “我白痴?你不会以为,我会看上你这种凶巴巴的吧。”白桦倒也不服软,回怼了回去。

  挑起是由的明治,此刻一人坐在桌旁,酌着小酒,看着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向舒雨:“我刚刚在里屋,好像隐隐约约听见,舒雨姑娘要辞别?”

  舒雨停下和白桦的争吵,拱手回道:“是的先生,按照我风谷的规矩:凡本谷弟子,皆需经历三入三出。过两天,我就要外出游历江湖了,第一次入世。以后会有其他师弟妹,接替舒雨,往来风谷和先生之处。所以今日特来和先生辞别。”

  明治稍加思索了一会,接着说:“日子过的真快,你们都这么大了啊。那就再辛苦舒雨姑娘一次,带着白桦同去吧。他也该出去走走了,让他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免得整天不知天高地厚。”

  “真的吗?师父,我早想出去闯荡一番了,师傅你放心,我白桦定会扬名大陆。”

  “你别哭着鼻子回来,我就算是烧高香了。”

  接着明治又转向舒雨:“舒雨,你稍等我一下。”说完,明治转身进了里屋,从白桦的枕头下,摸出了一把短剑,正是当年由李慕的龙源剑所铸,李漫留下的那柄短剑。

  明治将短剑,塞进舒雨的手里:“舒雨照顾了我这么久,先生我,也没有什么珍贵东西,就把这柄短剑送予你吧。”

  舒雨看着手里的短剑,外观精致华丽。轻轻拔出,剑刃轻盈锋利。仅仅第一眼,就令舒雨欢喜不已,连忙向明治道谢:“谢过先生!”

  一旁的白桦瞟了一眼舒雨手里的短剑,大叫起来:“这不是我的短剑吗?师父这是我的!我的!”

  明治全然不顾白桦的叫唤,自顾自的说:“你哪来的剑?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连衣服都没穿。这把剑一直都是为师我借予你的而已。”

  舒雨爱不释手,把玩着短剑,全然没有顾及一旁满脸怨气的白桦,忽然抬头问向明治:“先生,这剑一看就不是凡品,在江湖上,可有什么名号?”

  明治缓缓踱着步,悠然说出:“此剑,气质高洁,轻盈却锋利,唤作一个单字:‘羽’,羽毛的羽”

  “羽,真是好贴切的名字。”舒雨忍不住夸奖了一翻。

  舒雨收好短剑,再次向明治拱手:“谢谢先生的馈赠。这两日,也烦请白师弟,好好准备准备。届时,我会先来水榭,再和师弟一起出发。今日,我还需回去向家师复命,就先告辞了。”

  “嗯,那姑娘就先回吧,代我向玄一老人还有你的师傅,问好。以后麻烦舒雨姑娘了,好生使用这把剑,好生照顾‘羽’,也好生照顾这个傻小子。”

  “我会的。”舒雨再一次抱拳,说完转身轻身一跃,跨上马,疾驰而去。

  而站在明治身后的白桦,此刻还在嘴里小声的“诅咒”着拿走他短剑的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