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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垣城

  第12章垣城白桦俩人,骑马南行,朝饮露水,暮宿星光,不出三日,就穿过绵延近千里的安岭山脉。

  一片广袤的戈壁慢慢进入俩人的视野,热浪拍击在身上,空气中都弥散着一层薄薄的沙土。白桦新奇的看着这一切,满眼的激动和期待。

  舒雨从包裹里拿出两块麻布,一块自己裹在头部,遮住了口鼻,只留出双眼,另一块丢给了白桦,嘱咐道:“塞外的风沙有点大,遮挡好口鼻,沿着这条官道继续南行,应该很快就会到达垣城了。”说完,双脚轻磕马腹,继续前行。白桦学着舒雨的样子,裹好头巾,拍马追上。

  约莫一日后,一座沧桑古朴的城池,终于隐隐出现在俩人的视线里,人迹也逐渐增多。

  白桦减速慢行,看着一个个掠过眼前的身影。这些人的面庞,在常年风沙的洗礼下,刻下了深深的褶皱,眼窝凹陷,眼球凸起,面部的皮肤黢黑。由于饥瘦的原因,褶皮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沟壑。瘦骨嶙峋的身子,在风沙中颤颤巍巍的摇曳着。路边,偶尔甚至还能看见几具快被沙土掩埋的尸首,森森白骨,曝露在天地间,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他们是谁。即使身处黄沙的热浪中,也令人不寒而栗。

  白桦设想过千万种,遇到他人的第一幕,但却未曾预料到,竟是这般震撼。如同一个木雕般,握着了缰绳,怔怔停在了原地。舒雨靠了过来,唤醒了,陷入震惊思绪中的白桦,说道:“大千世界本就万般姿态,不是所有的都是美好,傻师弟。”

  白桦沉默不语,无言回应舒雨,不见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更多的是不解与迷茫。

  俩人缓缓行至城墙下,抬头,看向城头上“垣城”二字。这座塞外明珠,立于北方通往塞外的官道之上,已有千年。

  耸立的城墙,在塞外风沙的侵蚀下,砖块间的缝隙间,都挤满了沙砾,留下了岁月斑驳的痕迹。墙体却依旧巍峨耸立,在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下,保护着那些需要保护的人。城墙根下,偶尔还能翻出一些零星的攻城器械残骸,记录着不同朝代、不同群体的不同故事。

  垣城被一条南北向的主道一分为二,东城多为一些四合院和多套院,青砖青瓦、四梁八柱,高门楼、照壁、花池无一欠缺,居住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乡绅豪吏,即使稍次的房屋也是一些三合院。

  西城则是大杂院居多,竖木桩和土坯垒就成一栋栋矮旧的小屋,没有艺术的设计,能遮风挡雨即可。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混居在一起。

  主道两侧各色商铺林立,小摊商贩吆喝此起彼伏。自南门入城,由南向北,又可分为南北两市。南市可见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客栈,露天的小摊,街边的卖艺人等等。去往北市,才能看到,精致的二层酒楼、曲苑勾栏,供有钱人吃喝玩乐。

  白桦和舒雨俩人纵身下马,牵马由南门入城,在城墙的庇护下,风沙小了很多,人声也逐渐鼎沸起来。

  城中百姓多穿着,由白色或者灰暗土布制作,对门纽扣的汗梁、布衫。偶尔有几个着锦衣华服的,显得和这昏黄的天地格格不入。一看便知,是城中的大户人家。

  吃了几天干粮的白桦,急不可耐地寻了一间的客栈,催促着舒雨,急忙走了进去。取下头上的头巾,在门口抖了抖。落下了一层黄土沙砾。

  客栈内,三三两两的坐着几桌客人,冷冷清清。一个不修边幅,头发杂乱,胡子拉碴,一副江湖人士打扮的中年人,在一群普通百姓中,显得很是突出。客栈中间有个枯瘦的老人,握着一把三弦,唱着垣城的特色戏曲口梆子,字清韵圆,抑扬顿挫。身前破旧的案台上放着一块麻布,上面只有可怜的两枚打赏的铜币。

  白桦俩人刚落座,客栈里就有几人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弄的俩人一头雾水,舒雨甚至下意识的用手握紧了长枪。

  提着茶壶,挂着抹布的小二,满脸笑意的迎了过来,熟练的取下抹布擦干净桌子,给两人各斟了一碗茶水,说到:“少侠和姑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吧,我们这间小店虽然看起来有点破,但是,论饭菜口味,不是小二我吹牛,绝对是这个水准。”边说边比起了一个大拇指。

  白桦小心翼翼的凑近店小二,低声问道:“小二,你们该不会是家黑店吧?怎么打我们一进门起,总有人盯着我们看,我师姐没色,我也没财,可没什么好劫的啊。”

  舒雨听完,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就算真是黑店,你这么直接的问店小二,他还能真的回答你不成。嘴角再次默默挤出了那个熟悉的评价:“白痴。”

  即便如店小二这般,阅人无数,还是被白桦这一出给整懵了,急忙解释到:“小店虽不是在繁华地段,但是能开在这垣城内,断不可能是黑店。通常来这小店的,都是些寻常百姓。两位一来不是本地人,二来锦衣华服,以您二位这身份,一般都是去城北的酒楼才对。再加上,这位姑娘如此楚楚动人,却背着这么一支长枪,我想这才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尽管自幼习武、心境泰然,但是毕竟是碧玉年华的少女,听到别人夸奖自己时,舒雨还是忍不住有一丝笑意爬上了面庞。

  白桦则是撇了撇嘴,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小二你,为人不实诚。”同时双眼直直的盯着店小二,严肃而冷峻。

  被白桦这么看着,店小二顿时慌了神,手脚都变得不知所措,甚至隐隐带有了一丝哭腔,慌忙解释道:“小二我,若是有一句欺骗公子,天打五雷....”店小二的毒誓还没发完,白桦急忙打断了他:“我刚刚只是在同小二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发这等毒誓。”白桦边说边贼头贼脑地瞟了一眼舒雨:“小二管这叫‘楚楚动人’?这不是母夜叉?这还叫实诚?”

  听到白桦如此说,小二瞬间舒了一口气,只是对于白桦最后的问题,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是尴尬的“嘿嘿”一笑。

  “公子果真是好雅兴,如今世道,兵荒马乱,有钱的,有权的,有兵的,有武功的,店小二他们这群人,命比纸贱,每天活的谨小慎微,他们这儿可没有玩笑,有的只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是每个人都如公子一般,无忧无虑的。”说话的正是那个邋遢的中年人。

  白桦沉默片刻,突然起身,向店小二抱拳:“是在下无礼了,店家勿怪!”,同时还微微转身向中年人一抱拳。

  店小二连忙摆手:“公子折煞小二我了,快快坐下。”

  就在白桦即将坐下的一刻,舒雨一抬脚,将板凳踢到了一旁,毫无防备的白桦,整个人后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是狼狈,气愤的看着舒雨。舒雨对着白桦,挤出一个假笑:“不好意思,我是母夜叉。”

  店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白桦也跟着憨笑起来:“自己承认就好,确实母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