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独自?行走的冒险家

  独自?行走的冒险家

   踏出蓝穹那一刻,感觉心里的迷茫转眼间全部消失不见,就像现在这样,我呆在房顶,看着和那时同样绮丽生动的夜空,心心念念地都在想着“传说之湖”与“垂泪之石”,想着安淇。

   除了今天,那天是出走后最轻松的夜晚,一路向着西方走,与明月与星星相伴,享受我最后的惬意。然而生活总不是一帆风顺,夜程近半,我遇上了生平第一只狂沙——那是一条蛇,腰径赶上我身高的蛇。

   本以为就这样死了,谁知道来了救星,强烈的光占据了我的视野,以极快的速度飙过来把巨蛇剖成了两段。

   “小孩子晚上别乱跑,要不是老叔我起夜,你丫就完了!”话在说着,一位脸上有道疤的大叔从老远外跳到已经失去机能的蛇头上。看着就像是飞过来的一样。

   “天亮之后我就成年了。”尽管脸上有吓人的刀疤,但笑起来和泡泡一样,让人完全尊敬不起来。哪怕他刚刚才救了我的小命。

   “在那之前也不过就是个小屁孩,在那之后在我看来也不过就是个小屁孩而已。”大叔跳下蛇头,地面亮起蓝光,很快巨蛇的尸体就消失不见了,反倒是大叔颇为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水瓶。

   “这是......”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纯水提炼阵,战斗课程入门必修课,你十八岁了吧,等你回去学校就能学了。”大叔炫耀地挺起了胸膛。

   “哦,不用了。”看来是最基础的基础,成年后都会学习的战斗课程了。虽然已经没有机会回去学校了,但是我的背包里装着老爸之前所有留下来的冒险笔记,所以无所谓。

   “嘿,嘿,小子,你的话里老叔听出什么奇怪的意思哦,你是不打算回去吧!”

   “啊,是的。”

   “那可不行,连最基础的战斗课都没上过的新兵蛋子想在晚上的沙海里闯荡,那绝对是嫌命长了!不行,你得跟我回去!”

   “不,我凭什么听你的。”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老叔!”

   “抱歉,我根本不认识你。”

   “呃说的也是,不行,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放你在沙海里乱跑,跟我回去!”

   “无聊。”我已经厌倦了这样没有营养的对话,转身准备离开。

   “切,说不听了你还!”疤大叔见我要走,随口啐了一口痰,二话不说把我拦腰扛在了他的肩膀上。

   “喂,你放开我。”

   “臭小子,我就不信今天还带不回你了!”

   “混蛋你放开我,安淇、安淇还等着我回去救她呢!”

   “那你还不快回去救。”说着,疤大叔扛着我跑了起来,而我即使已经算是成年人,面对他的时候还是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回个屁啊,回去之前要先找到东西啊!”

   “先把战斗课学好再出来找吧!”

   “放屁,那个时候就晚了!”

   “呦呵,小子脾气还挺差,”疤大叔被我的话激到,但他并没有如我所愿地放开我,反而一甩手把我丢到了天上,不久之后又把我接住——幸好晚上没吃什么饭,“小子再敢骂老子,老子还给你来空中飞人。”

   “#¥#%#……#¥@#¥#……”

   坚持着骂了半个小时,我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

   “呦,小子醒了,我说你属猪的吧,赖在老叔家怎么叫都不醒。”醒来后看见陌生的木质天花板,随后疤大叔的声音就炸开了。

   “这是哪。”

   “小牛村,你老叔我家!”

   “小牛村?”

   “喂,你小子是哪个村的,老叔押你回家。”

   “才不。”

   “切,不说老叔就拎着你各个村子去逛,反正琉璃城辖下也就十一二个村子,老子就不信你是野孩子?”

   “等等,你说这里是琉璃城?”

   “咋的,自己住哪都不知道吗?”

   “你听说过王岛吗?”

   “王岛,那是什么?”

   “那我就安心了。”看来和我从来没听说过琉璃城是什么一样,疤大叔也完全没有听说过王岛。

   “安心啥!”疤大叔意外地脑子不好使。

   “谢谢你啊,这下我彻底回不了家了。”我只好给他解释一下,“我家住在王岛。”

   “臭小子蒙我,你老叔我把整个天穹地图都装在脑子里怎么没听说过王岛这么个地方,编你也编个像样点的名字!”

   “真的,我家真住王岛。”

   结果我的话并不足以取信,不信邪的疤大叔果真扛着我把琉璃城这个我没听说过的蓝穹之地逛了个遍,甚至连城区都进去晃了一圈——为此疤大叔付出了相当数量的纯水。

   “我擦,真没人认识你小子。”

   “我早说了吧。”

   “你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

   “王岛。”

   尽管疤大叔最终也没有相信我的话,但他也算是承认了不可能把我送回家这个事实,于是我留在了他的家里。不过在那之后我又进行了多次失败的逃亡行动,直到他这么说:

   “小子,就算你跑出去了,你有钱换食物吗?”

   “钱?”

   “就是纯水,你有换食物的纯水吗?”

   “当然有。”我得意地取出自己的水瓶,向疤大叔展示了我十年来积攒的所有纯水,而他也格外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哦,不少嘛,够换一个馒头了。”

   “怎么可能!”

   不信邪的我被疤大叔带去了市场,终于见识到了世道的炎凉。

   “知道了吧,就算我放你跑出去,你又能走多远呢?”

   “......”无言以对的我最终留在了疤大叔家。

   之后的三个月里我学会了很多东西,不论是基础战斗课程、种植庄稼、打扫卫生还是其他的很多基本生活技能都在疤大叔和邻居鲁漉大婶的帮助下掌握了。甚至还在鲁漉大婶的女儿沅姐的“磨炼”下,懂得了许多“至关重要的知识”。当然,我还是处男!

   疤大叔决定把他的绝学“攻城枪法”教给我,因为我无论如何都要跑到沙海里面去,为此我才得知了疤大叔有个听上去很怪的名字——“汝烈”。

   枪法很简单,简单到听名字我就干干脆脆地拒绝了烈叔的好意,名字都不帅要来何用,更何况动作好丑好羞耻!

   然后被揍了一顿。

   总而言之,耽搁了三个月后,我再一次走入了沙海之中,这一次的我的心情又是另一番样子。

   “唔,烈叔说晚上不要点火、不要乱跑,老老实实埋在沙子里睡一觉等天亮了再起来...什么鬼,晚上才是赶路的好时间啊!”展开天穹地图来看,距离琉璃城最近的城市在东面不予考虑,而在琉璃城西面仅有一座蓝都,距离大概是三千多公。并且,果真如烈叔所说,地图上并没有王岛。

   “根据地图判断,到达旧海岸线大概要走上十几天,在此之前只要笔直前进就好,空闲的时间就看书打发吧,之前说要看老爸的笔记结果拖到了现在啊。”从厚重的大衣里伸出手和笔记本,我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毕竟第一天进入沙海就遇到那样的事,害得我直到现在都对这里充满防备。要不是必须找到“垂泪之石”,鬼才在这里乱逛。

   特别是这样大的风沙,连天空都遮住了。

   所幸一整天都很平静。

   走走停停很久,我最终放弃了看书的打算。原因之一,使用纯水驱赶风沙来让我看书实在是一件奢侈的事;原因之二,风沙在慢慢变小。老实说,风沙变小这种事真是帮了大忙,我的前进速度一下子提高了一倍。

   然而,不久后风沙就彻底停下来,为此我瞎了好长一段时间。

   “真是的,为什么天突然就黑了下来啊!”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我如是抱怨道,随后我就想抬头去看天上的星星是否还如我先前看到的那样美丽。

   “@@#@@##%#¥……”凌乱的声音惊动了我这惊弓之鸟。顾不得欣赏,我立刻向四下里张望,借着月光,我看到不远处一群人大的蚂蚁有条不紊地在爬动。

   姑且不提体型,强健的六条腿黑亮黑亮,给人十分坚硬的感觉;躯干外背着翅膀,只是这翅膀看上去也如同磐石一般,似乎并不用于飞翔;奇长的大腭上面生着倒刺,在那上方一排八只眼睛全部闪亮着红光,妖异,而有危险感。

   所以我才出手了,下意识就拔开瓶子,投了一支炮弹一样的枪过去......原来它们可以飞起来啊!

   捅了蚂蚁窝的我只好逃跑,结果越跑反而跟在我身后东西越五花八门起来,纯水就无可奈何地飞速消耗下去。最终是这些狂沙突然散去了才让我缓一口气,可惜,这才是事件的开始。

   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的我只觉得浑身劳累,随便刨了一个坑就倒进去睡着了。

   然后又被狗叫声惊醒。

   不记得小时候的我造过什么孽,我爱护花草、团结同学、尊敬师长...糟糕,编不下去了......原来如此,我其实是扫把星啊!这样一来,我出走后遇到的所有倒霉事就解释得通了!可是这种莫名的伤感是什么鬼......

   说回来,才闭上眼睛的我很快被狗叫声惊醒了,睁开眼就看看见一只大小正常、形状正常、举止正常,一切正常的白狗。开玩笑!沙海里怎么可能有正常的狗啊!都来不及从坑里爬出来,我就大喝一声“破”展开了攻击。

   果然,因为猝不及防所以被我的箴言引起的冲击波撞飞之后,这条出现在反常环境中的正常狗立刻凶相毕露。不过张张嘴的功夫它的獠牙就比得上我的手臂,作为沙妖的特征之一的“大”也迅速地体现出来。咧着嘴,白狗锋利的趾爪在它四条强壮肢体的压力下扣进沙子中,尾巴也高高飞扬起来,在月光下晃得狂乱而神秘。

   “嗷——”白狗咆哮起来,让本来就疲于警惕的我陷入崩溃,本能地把纯水全部催使起来,用最浪费的方式向它砸去一蓬箭雨。

   不过白痴的攻击方式是不会有好效果的,就像白狗只是随意地铲起一把沙子,就在“雨幕”中打出了足够它从容通过的洞,然后它口中哈着白烟,朝我扑跃过来。危险值立刻爆表。

   “哈,龙壁!”烈叔教得面对狂沙要以攻为守什么的东西完全被抛到脑后,纯水在我面前虎踞龙盘起来,一堵看似坚固的水墙隔开了我和白狗。但听“咚”的一声,白狗的前肢踹在墙上后一个空翻退了回去,紧跟着水墙塌成了一滩。不过,在白狗嘲弄起来的神情下,我筑起的所谓“龙壁”好赖到达了它诞生的目的。而我,也从开始的紧张不安中稍稍冷静了下来。

   “藏刀术·八转。”手和刀都背在身后,我已经蓄势待发。反观白狗却是一副小瞧我的样子,尽管没有达到漫不经心的程度,但收起了先前的凶相。

   被一只狗小看所以心情糟透了,我立刻出刀,但白狗动也不动,看着我的刀光从它身周吞吞吐吐。看不出这狗挺聪明,居然知道这招是假的,毕竟用来修剪景观树的刀技名字再好听也不过是生活技能罢了,但烈叔说这招用来先手迷惑低智的狂沙刚刚合适,所以带我试过几回手。

   节节攀升,我现在是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而白狗仍然没有移动,它抬着头,嘴角龇开,明明在嘲笑别人却让自己像个**一样......卧槽,狗也会嘲笑人了?

   “接招吧,玉镇!”

   尽可能纠结起最大的气势,我从天上踩了下去。

   “喂,你下死手啊!”脚下传来这样的声音。

   “诶?”

   “诶个屁,很疼的,还不快滚开!”听清了,是白狗在说话。

   “是...狗在说话?”

   “狗个蛋,你对王尊敬一点,快放开!”

   “放开你来干掉我吗,对不起我不**。”

   “谁要干掉你啊,你在人家地盘随便刨坑还不让人家报复一下?”

   “鬼的报复啊!”

   “切,没听说过对犯困的人最大的惩罚就是不让他睡觉吗?”

   “呃,好像有点道理...不对,你刚才还攻击我了!”

   “你讲不讲理,谁先攻击谁啊!”

   “好像是我先...不对,我才不上你当,沙海里怎么有不杀人的狂沙!”

   “真是够了!”白狗大叫一声,随后我的脚下一空,原本很大的白狗变回了一开始看见它的样子,“我可是‘王’,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王’,请不要拿我和那些低等生物相提并论!”

   “王?”

   “孤陋寡闻的人类,狂沙王可是智慧在你们之上的高等物种!”

   “恕我完全看不出来。”

   “那、那是因为我成为王的时间还短,再过几年我就......”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是熊孩子喽?”

   “你才是熊孩子啊,信不信我咬你!”

   “不好意思,几个月前本人已经正式成年了。”

   “成年了不起嘛,要不是我刚才故意叫你,吃了你你都不知道哦。”

   开始还没觉得,白狗这样一说之后我才反应过来。确实,刚才我的举动实在不够成熟,在陌生的地方完全没有做好隐蔽工作就倒头大睡,如果在这时有敌人的话,不论是谁都可以轻易解决我。这样说来,这条白狗的确没有恶意。

   “姑且...算是谢谢你吧。”

   “诶?”

   “没有吃我真是谢谢你了,小白狗!”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没想到狂沙中还有对人类这样友善的家伙,我蹲了下来,摸了摸白狗的头。

   “喂,拿开你的狗爪子!”结果白狗意外地反应很大,只是明明说着拒绝的话脑袋却自己在我的手心里蹭了蹭。

   “呃......你的才是狗爪子不是么?”

   “我警告你,对王尊敬一点!”

   “完全没听人说话啊。”

   “说起来,人类,你叫什么?”

   “我么,泱望,你呢?”

   “干什么的?”

   “姑且是个冒险家,喂,你的名字呢?”

   “冒险家啊,就是满世界乱转那种吗?”

   “不是,我在寻找一件东西,喂,你好歹听人说话啊,报上你的名字啊!”

   “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决定了,你带我一个!”

   “不要。”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白狗终于听了一句话,然而听了和没听一样。

   “对了,我叫白泽。”

  

   凝碧之天/FROZENS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