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奇幻 > 极黑的意志

第九章 覆灭

  地母狂野地生长着,如失控的黑色洪水四处漫延。

  雷奥哈德与银狐拼命奔跑,地母就跟在后面,那些被当做“脑”的人,还有他们笔下精妙的图纸以及重要的典籍都被无情吞噬。

  前方有一部升降梯,雷奥哈德与银狐冲了上去,地母紧随其后,如喷发的火山,直接将升降梯顶了上去。

  黑色液体从电梯井喷涌而出,淹没了上方的海军基地,墙壁被冲碎,吊桥被击垮,苏联士兵们哀嚎着四处逃窜,场面一片混乱。

  “全员登舰!”

  有人在大喊。

  黑体化的雷奥哈德抱着银狐悬挂在顶梁上,地母如滚滚洪水就在他们脚下涌过。

  “去船坞那边!”银狐提醒道。

  雷奥哈德点点头,如猿猴般在顶梁间攀援,四下一片狼藉,许多苏联士兵毫无目的地逃跑,最终被地母吞噬殆尽。

  摩尔曼斯克海军基地的船坞内停泊了七艘大小不一的军舰,其中包括一艘甘古特级无畏舰——十月革命号。

  事发突然,有两艘军舰来不及下水离港,被汹涌的地母吞噬,其余五艘都在间不容发之际逃离。雷奥哈德与银狐趁乱登上了其中一艘中型驱逐舰。

  军舰刚刚驶离港口,地母便凝成一股巨大的黑色液柱将海军基地全部吞没,随后那柱子又轰然倒塌,融入科拉湾的海水之中,形成一个黑色旋涡。摩尔曼斯克长久的夜空中下起黑色的雨,落在舰船的甲板上,凝结成一粒粒晶体。

  “开炮!”

  一艘驱逐舰向地母开火,然而炮弹都被激升的黑色液体挡在外围,根本无法触及旋涡的中心。

  地母依旧在生长,黑色的液体凝结为巨大的触手将那艘驱逐舰拦腰斩断,驱逐舰轰然爆炸,火光冲天。

  十月革命号主炮轰鸣,将触手击碎。其余三艘军舰紧随其后发起攻击,一时炮声震天,硝烟弥漫。然而那些炮弹仅仅击碎了地母最外层的部分,这些部分很快又会新生复原,并继续生长,转眼便漫布海面,激起黑色巨浪,将一艘驱逐舰吞噬。它继续向前,在科拉湾西岸登陆,爬上陡峭的山崖,从那里已经可以遥望到摩尔曼斯克城区。

  摩尔曼斯克虽然是苏联的一处军事港口,但也是重要的渔业基地,城中依然有数十万平民居住生活。时值深夜,城中居民被巨响惊醒,纷纷外出瞭望,远方地动山摇,黑浪滔天,海风中夹带着黑色的晶体颗粒,如冰雹般细碎砸下,一切宛如末日。

  人们脸上露出惊恐而绝望的神情,慌乱地向远离海岸的方向逃去。驻扎在城内的苏联军队悉数出动,然而他们除了能够勉强维持城中的秩序外,对于即将袭来的灾难无能为力。

  “军舰上应该有逃生船,我们乘船向东走,这里还有十月革命号可以抵挡一会。”银狐说。

  雷奥哈德呆了一下,惊愕道:“什么意思?地母马上要侵入摩尔曼斯克城区了,我们却独自逃走?”

  “正因为这样才要尽快行动,迟了谁也走不了。”

  “可是城中那些人怎么办?”

  “那只是苏联人自尝恶果,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要做的是撤离!”

  “但是那些人是与战争无关的平民!”雷奥哈德神色激动,“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你……”银狐愤愤说,“终有一天这种在战争里不应该存在的仁慈会害死你!”

  “至少现在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好吧……”银狐深吸一口气,指着远方肆虐的地母说,“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人力能够阻止的,你有什么办法?”

  雷奥哈德眺望地母,他似乎可以穿过重重黑色,看到旋涡的深处。在那里有着维多利亚外表的外星生物蜷缩着,一道道黑色的液体如锁链缠绕着她。

  那里应该就是地母的本体所在吧。

  雷奥哈德心有所动,全身黑体化,纵身跳入大海之中。

  借助黑体的力量他很快游到十月革命号附近,翻身登上甲板。苏联士兵一见黑体登船,立即开枪,但无济于事。

  雷奥哈德顶着密集的火力径直走向位于舰桥的指挥室。

  “谁是指挥官?”

  面对指挥室内一众错愕的苏联军官,雷奥哈德声音平静地问。

  坐在中央位置的一个中年军官站起身来,他的脸型消瘦,但目光十分刚毅,面对黑体化的雷奥哈德依旧面不改色:“我是格罗斯曼·弗拉洛维奇·阿历克塞中将,摩尔曼斯克海军基地的司令官,窃取我国机密的德国人,有什么要说的吗?”

  雷奥哈德挥动黑色的利爪:“它的力量你们应该最清楚,我可以利用它帮助你们阻止地母,但同时也需要你们的配合。”

  “什么配合?”

  “引爆十月革命号,用无畏舰当量的炸药炸毁地母的核心!”

  “什么?!”

  苏联军官们一听立即炸开了锅,许多人拍案而起。

  “十月革命号是苏维埃的荣耀,怎么可以轻易炸毁?”

  “不能相信德国人的话!”

  “这家伙窃取了黑体的秘密绝不能放他走!”

  雷奥哈德没有说话,他在等待阿历克塞中将的回答。

  阿历克塞一挥手,指挥室内安静下来,他郑重地说:“十月革命号对苏联很重要,它是一面旗帜。”

  “那人民对于苏联是否更重要呢?”雷奥哈德说,“摩尔曼斯克城中几十万的人民与十月革命号,做出你军人的选择吧。”

  阿历克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突然说:“西蒙诺夫舰长,命令全体成员离舰。”

  苏联军官群情激动,阿历克塞环顾四周,目光威严,不可违抗:“这是命令!”

  没有人再反对,只有头发花白的老舰长西蒙诺夫上前说:“司令,请允许我留下来操作十月革命号,作为舰长我有义务陪伴它最后一程。”

  “老舰长?”

  “不仅这些……”西蒙诺夫说,“黑体研究出现如此重大的事故,我作为海军基地黑体研究委员会副委员长,又是提拔库兹涅佐夫的人,难逃其咎。所以就让我留下来赎罪吧。”

  “老舰长,你这么说的话,作为委员长的我岂不是责任更大?”

  “司令,您对于苏联的黑体建设意义重大,请一定要活下去!”

  阿历克塞深深看了一眼西蒙诺夫,对他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对雷奥哈德狠狠地说:“虽然你救了苏联人民,但我并不感谢你。因为地母的暴乱一定与你有关!这次苟活下来的我也许再难见到天日,甚至会被枪毙。但只要我侥幸活下来,总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你!”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让敌人感激,也不会在意敌人的仇恨。”雷奥哈德说,“我只是以一个军人的准则做该做的事情。”

  “很好。既然你一口一个军人,那么在未来的某一天,让我们以军人的方式在战场上做个了断吧!”

  阿历克塞说完带人离开了指挥室。

  十月革命号上的苏联军人纷纷乘坐救生艇前往一旁的中型驱逐舰,最后只留下西蒙诺夫与雷奥哈德。

  老舰长坐在舵手的位置,慈祥地看着这艘拥有许多故事的战舰,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年轻人,开始我们的战斗吧!”

  雷奥哈德向着老舰长的背影行了一个军礼,离开指挥室,纵身跳入海水之中。

  他奋力激活黑孢子,血色的纹路爬满装甲,他就像一团在水中燃烧的火焰!

  吸收了库兹涅佐夫后雷奥哈德的晶体装甲强度大幅提升,而与“维多利亚”接触后暴走的记忆又被抑制。虽然依旧头痛,但雷奥哈德可以尽力保持清醒的头脑,奋力一搏。

  他像一只飞梭破开黑色的巨浪,直刺旋涡的中心,十月革命号紧随其后。

  地母似乎意识到危险的靠近,树立起层层黑色巨壁,但都被雷奥哈德一一突破。在黑浪滔天的旋涡中,雷奥哈德为十月革命号生生撕开一条航路!

  旋涡的中心悬浮着一个巨型黑孢子,通体血红,脉络分明。雷奥哈德怒吼一声,破开巨浪,冲天而起,利爪如刀将黑孢子的外壁劈开一道裂口。

  黑孢子吃痛一般剧烈颤抖,黑浪愈加暴怒,化作无数巨爪,要将雷奥哈德撕碎。与此同时,那道裂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十月革命号猛地加速前进,在巨浪中起伏穿梭,准确地刺入黑孢子的裂口中。下一秒,西蒙诺夫启动了自爆系统。

  十月革命号爆发出刺眼的火光,无畏舰级当量的弹药一齐引爆,将黑孢子炸成碎片。

  黑色巨浪迅速凝结,海岸上肆虐蔓延的液体也静止凝固。雷奥哈德被强烈的冲击波掀飞,碎落的黑色晶体铺天盖地向他砸来,他的世界渐渐陷入黑暗。依稀之中,他似乎看见了那个模仿维多利亚的外星生物,她在向自己挥手作别,露出美丽的微笑,那是重获自由的微笑。

  “我是一名合格的德国军人吗?父亲……”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雷奥哈德在心中轻轻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