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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地母

  1923年苏联北方舰队在北冰洋深处发现一种黑色软体生物并带回实验室研究。一开始研究人员以为这只是一种少见的普通生物,但在一次实验中,他们偶然发现这种生物可以与人类的脑神经连接并通过被连接的个体传达自身意志。

  根据该生物传达的话语可以得知,它来自遥远的宇宙,在远古时期来到地球,在北冰洋冰封沉睡,直至近代才渐渐苏醒。这种外星生物没有情感也没有独立的人格,但却拥有非常惊人的智慧,通过与人脑连接它迅速掌握了人类文明的各种知识,并进行深化升华。苏联人意识到它的重要性,尊称它为“地母”。

  利用地母的智慧,苏联在科技工业等领域飞速发展。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地母拥有极强的寄生能力,它的体液可以结晶生成一种强度极高的晶体,苏联人称之为“铩”。将体液经过简单的化学处理后注射至人体,地母就可以以黑孢子的形态寄生,并与人体发生反应,生成铩晶体装甲,也就是所谓的黑体尖兵。

  拥有地母的苏联人可谓野心勃勃,唯一的问题就是地母在不停地变大,它似乎可以无限生长。为了抑制这种情况,苏联人将地母转移到摩尔曼斯克海军基地,并建立起巨大的粉碎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地母搅碎,剔除外围部分,只保留核心本体。与此同时,苏联人从世界各地捕获猎物,他们大多是战俘、流浪汉、罪犯、间谍也有殖民地的贫民,这些人被运往摩尔曼斯克,作为与地母连接的“脑”为苏联贡献着源源不断的智慧。

  银狐合上笔记本,与雷奥哈德对望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到震惊。

  “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笔记所说是真的话,那么黑体的本源竟然是一种……外星生物。”银狐眉头紧锁地说道。

  “自从来到摩尔曼斯克,我们亲眼见到了不少离奇的事情。这样看来,地母是确实……”雷奥哈德的话说到一半,整个人突然呆了一下。

  “这里!”

  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而且就在附近。

  脖颈后的黑孢子突然躁动不安,雷奥哈德脑中一片空白,他缓缓转过身,目光锁定在黑暗深处,痴痴地走了过去。

  “雷奥哈德?”银狐上前拉住他,却被挣脱开来。

  雷奥哈德一步一步走近黑暗,那里有一扇紧闭的密码门。他毫不犹豫地黑体化,一拳击碎了门锁,走了进去。

  银狐举枪戒备,跟在雷奥哈德身后。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半空中悬挂着数不清的柱形容器,外壁透明,约有一人高,每个容器上都连接着多条手臂粗的管道,向四面八方延伸,交织成一张庞大的网。

  容器之中盛满淡蓝色的液体,黑色的软体浸泡其中,在微光里闪烁着光泽。

  “啊……”

  雷奥哈德突然解除黑体化,整个人虚脱一般瘫倒在地,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这里是……”

  他眼睛突然一亮,整个人跳了起来,目光锁定在斜上方再也无法离开。

  在那里有一个截然不同的容器,不是容器的外表构造不同,而是那个容器之中浸泡的不是形状难辨的黑色软体,而是一个**的少女。

  她皮肤白皙,面容姣好,一头金色的长发在液体里铺散开来,如梦似幻。

  维多利亚公主!

  竟然是维多利亚公主!十年不见,她还是分别时的模样。

  “公主殿下……”雷奥哈德的声音沙哑,向前迈出一步。

  “公主?”银狐面色一变,“怎么可能?维多利亚公主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雷奥哈德猛然惊醒,是的,维多利亚公主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而面前这个公主竟然还是十五岁时分别的模样。

  “雷奥哈德……”容器里的维多利亚缓缓睁开眼,幽幽道,“是你吗?我的骑士。是你来接我返回故乡吗?”

  这一句话如惊雷在雷奥哈德脑中炸响,一瞬间便将他拉回十年前那个夜晚,维多利亚公主牵着自己的手,泪光盈盈。而自己脚下,是在战争中倒下的德国。

  “是的……”热血上涌,雷奥哈德沉浸在往事之中,不知不觉向维多利亚走去,“我的公主……我来接你了……”

  “你疯了!”银狐喝道,“这里显然是囚禁地母的地方,这个维多利亚公主很可能是地母在作怪!”

  “可是,不确认一下又怎么能确定她不是公主?!”雷奥哈德怒吼着。

  “冷静一点,这不像你……”

  “碰!”

  一声枪响,子弹击碎容器外壁,洞穿了维多利亚。维多利亚软软掉在地上,身体渐渐融化,变成一滩漆黑的液体。

  雷奥哈德错愕地看向银狐,银狐皱眉道:“不是我……小心!”

  她纵身扑倒雷奥哈德,枪声随即响起,子弹擦着银狐的后背划过。

  入口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魁梧的身影,他的面容扭曲,不断有黑色的液体从七窍涌出,虽然如此,还是能依稀辨认出是苏联黑体部队的队长库兹涅佐夫!

  他举枪慢慢走入,四肢的弯曲弧度十分不自然,身体时而肿胀时而干瘪,仿佛体内有液体在涌动。

  “呃……”他想要说什么,但一开口便有大量的黑色液体涌出,他就快要被黑体吞噬了!

  “去死!”

  雷奥哈德怒火中烧,全身黑体化挥爪抓向库兹涅佐夫。

  库兹涅佐夫面容狰狞,大量黑色液体从全身喷薄而出,化作一只三米多高,通体血红的大型黑体。只是稍微挥动一下手臂,就将气势汹汹的雷奥哈德弹开。

  雷奥哈德全身晶体装甲破碎,重重砸在地上,疼的无法呼吸。库兹涅佐夫咆哮着大步冲来,巨大的脚掌将地面砸出一道道裂纹。

  这时维多利亚融化后形成的那瘫黑色液体突然开始涌动,沿着地面迅速流入雷奥哈德后颈的黑孢子里。

  头顶之上,小山般的库兹涅佐夫重拳砸下,千钧一发之际,雷奥哈德的晶体装甲再次生成,这一次竟然也有血红的纹路。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凄厉刺耳,右臂仿佛一柄利剑向上刺去,那利剑所向披靡,切冰削雪般斩断库兹涅佐夫的手臂后继续向前,贯穿了他的胸口!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库兹涅佐夫瞪大血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容狰狞的雷奥哈德。他的全身突然膨胀,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但没有一滴落在地上,全部连同他的肉体被吸入雷奥哈德的手臂之中。

  难以想象的冲击席卷雷奥哈德的大脑,那是库兹涅佐夫混乱的记忆,雷奥哈德的本体人格在这种冲击面前脆弱不堪,他后颈的黑孢子彻底失去控制,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雷奥哈德?”银狐上前一步。

  “不要过来!”雷奥哈德痛苦地抱住头,用尽全力阻止体内正在爆发的精神崩溃,“离开这里!远离我!啊——!”

  雷奥哈德的口鼻中涌出大量黑色液体,身上的晶体装甲也开始融化,其中一部分流淌至地面上汇聚在一起向上耸立为人形,最后变幻成维多利亚的模样。

  她用手轻轻触碰雷奥哈德,一瞬间如清泉流过心间,雷奥哈德感到极度错乱的记忆被压制下去,头脑渐渐清醒。他艰难地抬起头,面对那张熟悉的容颜,恍若隔世。

  “你究竟是谁?”雷奥哈德问道。

  维多利亚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感应你心中所想,变成这个模样。”

  “也就是说……你不是维多利亚……”

  “是……也不是……”“维多利亚”说,“宇宙万物都是同本同源,维多利亚是我,我也是维多利亚……”

  她抬头看向一旁举枪戒备的银狐,微微一笑。只见银狐那只新生长的手臂突然融化变为黑色的液体,但只一瞬又恢复原样。

  银狐大惊,手中的枪掉落在地上,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你看……””维多利亚”笑笑说,“我无处不在。”

  “你知不知道苏联人利用你做了许多违背人道的事情?”

  “他们帮助我更快地认识这个星球,我也在学习你们人类的情感。在我看来,你们所谓的人道只是人类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不论怎样,你不应该插手人类的事情,你的存在会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

  “所以啊……”“维多利亚”抚摸雷奥哈德的脸颊,“带我离开这里吧,我不会再干预你们人类的事情,我只想回到自己的星球。”

  雷奥哈德盯着这个有着维多利亚容貌的外星生物,心中思绪万千。虽然不确定它是敌是友,但可以确定它能够帮助自己抑制黑孢子的活性,而且与其把它留给苏联人,不如把它带回德国。只是它毕竟不是人类,其心难测,它的话真的可信吗?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逃出去?”雷奥哈德警惕地反问。

  “维多利亚”望了一眼悬挂在半空的容器:“我只是母体的一小部分,也只有我进化出了独立的思想,虽然我想逃,但它们却不答应啊……”

  话音刚落,容器内的黑色软体纷纷躁动起来,它们急速膨胀着,瞬间冲碎容器外壁。仿佛散落的黑色水银互相吸引,形成一个充斥半个空间的庞然大物。

  “看啊,我惹恼了它!”“维多利亚”顽皮一笑,下半身融化变为黑色液体,缠绕在雷奥哈德身上,又低头在他的黑孢子上亲吻了一口。

  雷奥哈德感觉后颈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被注入到了黑孢子中。只听“维多利亚”柔声说:“快跑吧。如果你能活着离开这里,我会还你一个想要的世界……”

  “维多利亚”的面容突然扭曲变形,再次变回黑色液体,巨大的地母本体仿佛是块强力无比的磁铁,将“维多利亚”粗暴地吸收回去。

  “它在疯狂生长!”银狐大声说,“这里很快就会被淹没,我们必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