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到最大字体的一排黑色大字用最慢的速度颤抖着爬过视野,力图让人看清楚。
【池萦之道:“京城里处处需要银钱花用。还请父亲资助五万两白银——”】
“啊,”池萦之恍然道,“父亲放心,儿子在京城会尽量少花些钱的。毕竟父亲手头也不宽裕,一把年纪了还要养二弟。”
“你——”陇西王被气得破了音。
【…………】剧本打出了满屏满谷的省略号,自闭了。
池萦之和随身剧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早就练就了一副视而不见的本事,又客客气气地行了个告辞礼,仿佛没听见老爹的怒吼,转身下了王府台阶。
出行的车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等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出发。
阿重扶着池萦之上了车,随行的王府徐长史来回奔走,最后查验车马数目和随行货物。
池萦之坐好了,正要吩咐起行,只听一声怒喝,“站住!”
原来是陇西王亲自追了过来,铁青着脸色站在车外,隔着车帘子塞过一叠银票,“拿好了!你老子的家底都在这里了!去京城里省点花用!”
池萦之接过来数了数,正好三万两。
所以,还是扣下了两万两养儿子啊……
一声令下,车马即刻出发,向东疾行千里。
……
“吁——”
车驾前的两匹骏马仰头长嘶,车夫大声呼喝着,用力勒住了马,绵延行进的车队四处一片人喊马嘶之声。
池萦之从假寐中惊醒过来,一时间分不清身处现实还是梦境。
自从她在王府辞行当日,没按剧情伸手要够五万两,直接告辞走了,剧本从此闭了麦,改回了睡梦里传送章节的模式。
大概是之前饱受了刺激,剧本系统一声不吭地开启了互相伤害模式。
刚才下午小睡时,在半梦半醒间看到了最新一章关键大戏……
内容太刺激,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池萦之在宽敞马车里的软榻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撩开了蓝棉布帘子,询问外面,“出了什么事,吵成这样?”
马车外乱哄哄一片,两名随行侍卫冒雨从队伍后头飞奔着过来,在马车外大声回禀:
“回世子爷的话,雨后路上打滑,刚才辎重队伍的马车翻倒了一辆,折了一匹好马,官道上散开了好多货物,长史大人带领着兄弟们忙着收拾呢。”
池萦之下午睡得并不安稳,感觉有些头疼,伸手揉着太阳xué。
“快到京城了,不急着赶路。叫徐长史不必着急,将翻倒的货物一一清点查验了再装车。”她吩咐下去。
随行侍卫们大声应着向队伍后面奔过去了。
这次从陇西郡千里迢迢上京,每辆辎重马车都塞得满满当当的货物,一件件清点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后面的辎重队伍还在忙碌着,池萦之掀开了马车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
荒郊野外,浓云聚拢,虽然还是下午,天色却暗得仿佛huáng昏一般。
队伍停在一片野林子旁边,随行侍卫们怕出事,临时点起了几十个火把,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昏暗的前路。
“老徐,到什么地界了?”她问道。
王府长史徐宵腋下夹着账册走过来:“世子爷,一个时辰前已入京畿地界。”
“啊……这么快。”池萦之喃喃地道,”才入京畿,就碰上马车翻覆,这兆头可不太好。”
“岂止是不好而已。”徐宵翻开了账册,“刚才翻覆的那辆马车上装了好些厚礼,都是准备给世子爷入京之后jiāo游送礼用的,如今十去七八,只怕要花费大笔银两重新添置了。”
池萦之:“别花银子了。我没打算jiāo游送礼。入京以后,咱们往城东的老宅子里一蹲,蹲够日子直接回程。”
徐长史:“……”
跟了自家不走寻常路的世子这么多年,他早已放弃劝说了。
世子爷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但想起这次各家藩王被一道圣旨征召入京,茫茫不知前路福祸,徐长史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幸好还是有些好消息的。
徐长史回禀道,“刚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京城里的沈小侯爷亲自出城迎接咱们,算算脚程,应该很快就能会面了。”
池萦之:“坏消息呢?”
“咱们准备给沈小侯爷的见面礼在刚才那辆翻倒的马车上,摔破了。”
池萦之:“……”
池萦之:“算了,他不是在乎虚礼的人。天寒地冻,给他准备口热汤就行了。”
她看看左右,随口问道,“阿重姐姐呢?”
蓝色厚棉布帘子应声从外掀起。
身穿大红坎肩的明丽女子笑吟吟地端着一盆热水进了马车。“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