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靖神色冷了下去,漠然道,“不起来就死。”
地上坐着的池家小世子却并没有如他意料那样露出恐惧的神色。
按东宫做事的尿性,真想把人按死早在骑she场就动手了,哪里会等到现在……池萦之心里默默吐槽着。
池萦之:“死也不起来。”
司云靖:“……”
他今天只打算捆了不省心的池家小世子绕着皇城走一圈,止住沸沸扬扬的流言的同时,也煞一煞他的性子,免得以后再做出夜闯东宫的荒唐事来。
谁知道看起来十分娇气的池小世子居然会往林间地上一坐,死活不起来了。
他不肯起来,还真没办法。
好歹是个藩王世子,初入京城还不到五天,没犯下致命大错,总不能当真弄出人命。
司云靖眸光暗沉,回头往地上望了一眼。
“市井耍赖的手段都用起来了,陇西王府的脸面彻底不要了是吧?”
池萦之才不管他用什么激将法,死活坐在地上不起身,“今天捆在马屁股后头在皇城里走一圈,陇西王府才叫彻底没脸面了。就不起来。”
司云靖冷笑道,“你当面耍无赖,以为孤就动不了你?”
他翻身下马,走到池萦之面前,亲自扯过了绳子,“孤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数三声,你老实起来。你若起来,今天保你不会有事。你若不起来……哼……”话语声断在了这里,果然开始数数,
“一——二——”
眼看他就要喊‘三’,池萦之坐在地上,沉默了片刻,对着林子外放声大叫,
“殿下,手疼,咱们不玩这个了行不行!下次殿下要玩什么都行,别用绳子玩儿了。”
“……”司云靖勃然大怒,“闭嘴!乱叫嚷什么!”
林子外等候的东宫禁军随行和众多内侍见太子爷在松林边缘徘徊了许久,本来都呼啦围了上去伺候,听到林子里传来的诡异的叫声,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又齐齐原地大转身,麻利地退回去了。
林子里伺候的东宫亲随们震惊了。
几道视线转过,悄然打量自家脸色yīn沉的太子爷,太子爷手里的绳子,对面的美貌少年世子。
他们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悄咪咪转身就往林子外面跑。
瞬间后,松柏林里空空dàngdàng,体贴清场,只剩下站着的太子爷和坐着的池小世子。
司云靖:“……”
他糟心地看了眼面前不省心的小混蛋,用力一扯绳子,就要把人往马匹方向拉。
池萦之坐在地上举起被扯痛的手腕,又放声大喊,“疼,疼!殿下别这么玩儿!”
司云靖硬生生给她气笑了:“闭嘴!你真当我不会把你怎样!”
池萦之小声咕哝着,“你别狗,我就不喊。”
司云靖虽然没听清她咕哝什么,猜也能猜出来意思,深吸口气,忍耐地抬手按了按突突跳动的眉心。
他拉着池萦之衣袍的后领子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厚重的衣袍沾了灰尘,漂亮的脸蛋上也有好几处灰,看起来碍眼得很,司云靖随手替她身上掸掸灰,又嫌弃地擦了擦她的脸。
“嘶——”池萦之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藩王世子,娇气成这样?”司云靖打量着她被擦红的两边脸颊,“油皮都没破一块。”
池萦之吸着气把手腕往前一递,“脸没破,手疼。”
司云靖捉过手腕看了一眼,不屑道,“捆了几圈而已,压根没破皮,也值得你叫得像杀jī一般。”
池萦之指着自己两边手腕的绳结处,咕哝着,“现在是没破,等下真的磨破皮就晚了。殿下你不知道,我从鹰嘴岩下来就落下个毛病,看到带着血的新鲜伤口,就忍不住要吐。臣提前说了啊,等下吐到了乌云踏雪的马屁股上,还请殿下见谅。”
“……”司云靖的脸色黑了。
他想起来了,见不得新鲜伤口,从前信里似乎确实提到过这么一两句。
司云靖站在碎阳光洒落的松柏林子里,一时有点晃神。
都七八年了,当年死了的人坟头树都两丈高了,这货还是老样子,见血就吐,吃咸鸭蛋就吐……
自己真是失心疯了,跟他计较什么呢。
他扯过池萦之的手腕,从自己的长马靴筒里拔出随身匕首,寒光闪过,割断了粗麻绳,扬声唤人回来。
林子边缘站着的两名东宫亲随小跑回来,池萦之那匹棕马也牵着过来,就是摸不清情况,不敢说话,试探地用眼角去瞄自家太子爷的神色。
司云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两名东宫亲随暗自松了口气,知道今天要命的关头过去了,过去给池萦之找了处gān净草地坐下,递水囊喝水,递帕子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