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有苏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肯出钱让你学画画的是谁,把未成年的你赶出家门的是谁,知道你得了白血病就故意疏远就怕你张口借钱的人又是谁,有苏,老姐问问,你长牙了吗?”
“我……”有苏舔舔虎牙,“长、长了。”
“长牙了怎么不知道咬人呢?”
——
申时行盯着自己这双鞋,心中无数次默念平心静气,只盼有苏快点挂了电话把这小丫头抱走,抬头去看有苏,心里却是一惊。
“小鱼……”申时行有些茫然地往前迈了一步,眼睛死死盯着鱼有苏垂在身侧的左手。
有苏看见申时行惊恐的眼神,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去,才发现左手袖口红了一片,血顺着指尖滴在雪地上。
先攥住袖口背在身后,接着抬脚踩住地上的血,鱼有苏语气平静地跟李莫生挂了电话,而后对游游笑道:“门卫爷爷给游游准备了大红包哦,游游要不要去领压岁钱?”
“要!”游游欢天喜地,跑向小区门卫,“拿了爷爷给的压岁钱,晚上给爷爷包饺子吃。”
游游一走,鱼有苏立马蹲下,在路边抓了一把雪清洗手上的血迹。
申时行慌忙攥住他的手,“别这样,会冻伤的!”
“不能让游游看见。”有苏抬头笑道:“会吓到她的。”
申时行一看见那惨惨的笑容,心顿时就软了,只好自己捂住雪把手弄湿,再帮他把手上的血迹清理掉,“是刚才在商场摔倒的时候弄伤的?”
鱼有苏点点头:“应该是吧。”
申时行把有苏拉了起来,解开羽绒服架起双臂,道:“伸进来暖暖。”
有苏依言将手放在申时行腋下,一脸幸福地被申时行夹住双手裹进羽绒服里。
“先忍一忍,回家给你上药。”申时行叹了口气,低头问道:“痛吗?”
鱼有苏摇摇头,脸上依旧挂着笑,“不痛的,只是擦伤而已。”
擦伤会流血流成那个样子?申时行本想如此质问,可是看着有苏轻轻蹭掉他鞋面上的雪,那不在乎受伤的模样又让申时行莫名郁闷。
像是狠狠地一拳打进水里,反而被迸溅的水花迷了眼睛,他表达不出心里的感受,只能猛地把鱼有苏拥进怀里,沉声道:“申哥哥再问一遍,痛不痛。”
“有、有点儿。”有苏声音有些颤抖。
“回家,申哥哥给小鱼chuī一chuī,chuīchuī就不痛了。”
鱼有苏的一声“嗯”已经带上了哭腔。
人心的防备就像海堤大坝,一面是平静的内湖,另一面波涛汹涌,但无论làng多么大,也毁不了堤坝。
想要泄洪,你只需温柔地问一句,痛吗?
有苏缩在温暖宽大的怀抱里,心中叹道:真是个让人丢盔弃甲的寒冬啊。
第20章上药
游游在客厅里和凯撒玩“丢球”游戏。
申时行看着有苏从狗粮下面抱出药箱来,本就有些吃惊,再看到那药箱第二层居然上了个小密码锁,顿时就目瞪口呆了。
“难不成你把钱藏药箱里了?”申时行跟着有苏进卧室,揶揄道。
鱼有苏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游游总是喜欢乱翻嘛,还是把药藏起来比较安全。”
打开小药箱的第一层,里面的准备十分齐全,胃药放在左上角,退烧药在胃药下面的小格子里,再往右的一个大格子放着酒jīng棉和大量的绷带,还有云南白药和红花油。
最下面的一个大长格子里放着各种补气血的中药丸和口服液,申时行拿起一盒阿胶补血口服液看了看,“小鱼,你还喝这个?”
“这、这都是合欢姐准备的……”鱼有苏红着脸语无伦次,“这种药,当然一、一般都是女孩子喝的。”
药箱是合欢准备的没错,但这药是有苏吃的也没错。
申时行笑着把窘迫的有苏抱进怀里揉了揉,“这么紧张gān什么,我又不是笑话你,好了,快把衣服脱了,帮你上药。”
鱼有苏爬到chuáng头缩起来,“你出去陪游游玩吧,我自己来就好。”
“你能自己上药,也能自己包扎吗?”申时行拿了酒jīng喷雾先给自己的双手消毒,同时催促道:“快点,我不会弄疼你的。”
鱼有苏没动,跟申时行讨价还价,“不用脱的,只把胳膊伸出来就好。”
“小鱼啊,”申时行爬上chuáng把有苏压在身下,像是调情一般低语道:“你就这么不愿意给申哥哥看?”
“看、看就看,又不是没、没看过!”鱼有苏眼睛一闭慷慨赴死,任由申时行抓住了自己的卫衣下摆。
到底是什么时候看过的,具体时间申时行记不清了,只晓得是个雨季。
那是场一个雷声之后说下就下的大雨,从晚上九点开始,画室里的孩子开始三三两两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