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柳氏,和站在屏风后的贾褒姐妹,都感动突然又震惊。邓朗以为自己听错了,沉沉的问了句:“老将军不是立功了吗?你确定消息无误?”来者急的跪在地上哭道:“诏书都已经到府里了。”邓朗来不及和柳氏客套,向柳氏作揖,柳氏示意他快去,邓朗转身跑回了邓府。
贾褒和贾濬在邓朗走后,从屏风出来,一脸的不可思议。贾褒蹙着眉,不敢置信的叹道:“邓老将军前几天不是刚刚封了县侯,两个儿子都封了亭侯。立了那么大的功劳,转瞬间,怎么就槛车押送回京了呢。”柳氏看着贾濬落寞的神情,担忧又无奈的宽慰道:“人生在世,起起落落都是寻常。”
贾濬见祖母和阿姊担心自己,苦笑道:“真是天威难测,世事难料啊!”贾濬原地发了会儿呆,调整了一下心绪,看着邓朗留在院子里的箱子,吩咐青田道:“登记造册,入库。”
邓家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不是轻易说收押就收押的,定然是犯了忤逆的大罪。见贾濬收了邓朗的礼物,柳氏担忧的道:“如今邓家的形势不乐观,丰儿,你要有个心里准备。幸而,婚事还未敲定,不会影响你今后前程。”
贾濬看着逐个入库的箱子,深沉的道:“祖母安心,我不是个死心眼的人。只是眼前一幕,让我联想到了外祖和舅父,心中对邓家生了些许悲悯之情。”
贾褒闻言,也蹙着眉垂下了头。柳氏理解贾濬姐妹的心情,但是有些伤痛,不是言语和外物能够抚平的。柳氏把空间留给了贾褒贾濬,回了后堂。离开前,不忘让廖妈妈给姐妹两个准备了银耳莲子汤。
邓家败落
青田穿着厚重的棉袄,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缓了好一会儿才凑到贾濬跟前回禀道:“邓家是不是很有钱啊?邓家郎君带来的礼物,分量可都不轻啊。”贾濬被青田滑稽的样子逗得,心中烦闷消了一半,勾着嘴角白了她一眼道:“仔细着别出了错,少了东西,就把你陪给邓家。”
青田嘿嘿的笑着道:“邓家郎君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个有后福的人。邓家的人,一定人能吉人天相的。这些东西,未必需要退回去呢。”青田很少说这么中听的话,贾濬知道,青田就是想安慰自己。
青田自幼同自己一起长大,性情憨直,大大咧咧,做事又时常马虎,并不适合做贴身婢女。但贾濬觉得青田本性纯良,知道感恩,还是坚持青田留在身边,做自己贴身侍奉的一等婢女。不忍驳了青田的好心,贾濬点头附和道:“吉人天相!”
青田盼着邓家吉人天相,是担心贾濬的婚事,不想贾濬难过。贾濬盼着邓家人吉人天相,是她不愿意看到他外祖家的故事重演。主仆二人虽然初衷不同,但是对邓家的祝福是相同的。但世事总是难尽如人意,没过几天,邓艾父子死在了被押送回京的路上。邓家女眷和邓朗等,均被发配至西域。
听到这样的消息,贾濬坐不住了,带着青田出门打探消息。告知了柳氏,贾濬便去王家找王若。贾濬急着出门,没有准备拜帖,到王家敲了门直言找王若。王若见贾濬突然登门,有些意外的拉着贾濬道:“丰儿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贾濬施礼歉意的道:“阿若姐姐见谅,事出有因,丰儿出行时急了些。”王若不以为然的道:“那又有什么要紧,我只是见你面露急色,有些担忧。我们快进去,到我院子里说。”
贾濬随着王若进了她的寝阁,来不及观赏王家的华美,贾濬屏退了自己的婢女,王若见状也屏退了身边的人,屋子里只剩下贾濬王若两人。王若拉着贾濬坐下,亲自给贾濬倒了茶。
贾濬几口饮尽,放下茶盏道:“姐姐可知道邓艾将军?”王若闻言,停下手中倒茶的动作,点头小声道:“此次灭蜀之战,立了奇功。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贾濬继续追问道:“姐姐可知,邓艾将军父子,都被收押了?”
王若点头道:“灭蜀之战,邓艾将军立了奇功。但是他居功自傲,悖逆不道。大将军见其已显谋反之意,便下令先将其收押回京,待战事平息后再行论处。可是昨日收到信报,邓艾父子畏罪自杀,朝廷下令流放了其家眷。”
王若说完,见贾濬一脸黯然,疑惑道:“丰儿在邓家可是有相熟的友人?”贾濬无心对王若隐瞒,诚实的回道“姐姐不知道,我阿父出征前,给我和邓家订了口头亲。前阵子邓朗来提亲,礼箱刚放下,话还没说,就被一纸诏书叫走了。刚刚得知,邓老将军父子都死在了绵竹,邓家家眷都被发配到西域为奴。”
王若见贾濬对自己无所不言,也诚恳的对贾濬劝道:“幸而你们的婚事并没有敲定,不会影响到你的前程。至于邓家,你也不必太过感伤。灭蜀胜利后,邓艾以天子之名,在蜀地任命大批官吏。听说还命人修筑高台作为京观,来宣扬自己的功绩。不管他是否真的有谋反之意,他身居高位,不懂得谨慎谦虚,言行上跋扈张狂,如今落了这样的下场,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