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唇边的笑却是僵了僵,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没想到施窈随口就支使动了谢瑜,看来自己得重新评估一下施窈在谢瑜心中的重量。
她口中还客气道,“我们兄妹二人今日本就是叨扰了,承蒙谢郎君与阿窈款待,若是二位有闲,尽可上陆家来。”
“我这些时日很是琢磨了些吃食,寻常外面是没有的,也算是请两位尝尝个鲜。”
施窈这还是入秋来第一次接到别的小娘子邀约,心里估算了下谢府与陆府的距离,眼神一亮。
“阿菀所说,我却是当真了,回头便要去讨你嫌了。”
陆萧回想这些时日陆菀遣人送来的各式小食,很是自信满满,附和着,“阿菀说的不错,谢郎君与施娘子何时来,我兄妹二人都会扫席以待,定会教你们满意。”
一时之间,算得上是宾主尽欢了,至少表面如此。
熟透樱桃一般的殷红唇瓣在雨过天青的瓷杯壁上印下浅浅红痕,陆菀有些出神。
如果谢瑜真的已经跟施窈有了什么,她还能不能下手了,总觉得有点小三嫌疑。
虽然但是,好像施窈也并不喜欢他。
心里千思万绪的念头转个不停,回府路上,她也一直依靠在牛车壁上,倒是被迫听了一路阿兄兴奋的碎碎念。
这位谢玉郎的魅力有点惊人,陆菀勾起了唇角,该说不愧是她第一眼就看中的人吗。
这日,回了谢府,照例被谢家夫人仔仔细细地嘘寒问暖一番之后,施窈出了院门,脚步一转就趁着夜色去了谢瑜的院落。
她静静立在书房门口等着通报,很快就见到换了一身深色常服的谢瑜。
施窈见怪不怪,她早就知谢瑜私底下很少穿白,推测他大约是不喜白衣。
“表兄,你可是对阿菀有些意思?”
一同长大,施窈很是熟悉谢瑜的性子,直接就开门见山了。
“这与你何gān?”
谢瑜拨弄着琴弦,也不看她,专注于指间,似乎颇为在意自己今日的失手。
“姨母可是天天琢磨着让我嫁你,日后好长长久久地留在谢府陪她,你不急,我可是不乐意的。”
施窈自寻了个位置坐了,一手托腮,一改白日间陆菀所见的端正模样,眉眼间满是玩世不恭的轻佻玩味。
“你若是有了心上人,可得趁早定下,也好打消了姨母的念头。”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很喜欢阿菀,倒真还想常去寻她呢。”
谢瑜难得正视了她一眼,“她虽是心口不一,对着你却无甚恶意,莫要捉弄于她。”
施窈起身摆了摆手,“看来还是有些意思的,怪不得你今日原本打算笼络几个学子,最后却只招待了陆家兄妹。”
她眉梢挑起,笑得古灵jīng怪,“表兄难得动心,我可是不敢犯到你手上。”
施窈原就不过想来试探一二,这会有了答案,也不耐烦跟谢瑜多说。
一出了门,就变回了清雅端庄的世家贵女模样。
第11章火锅
施窈甫一出去,谢觉就紧跟着进了门,行过礼后叉手侍立在一旁。
“郎君,徐司直遣人来报,说狱中那人除那日郎君亲自讯问所供认之事外,再不肯吐露分毫,已经用了刑了。”
肃杀的曲调自谢瑜手下流淌出,完全不同于他今日在陆家兄妹面前所奏的闲散风格。
广陵散,广陵止息,本就是为舍生求死的刺客所谱的琴曲,压抑不住的杀伐之气才是曲调的根本。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易水放歌,不问朝夕。
铮铮古琴哀鸣不止,谢觉禀完了事,低头立在一旁,等到一曲终了,才听得自家郎君的声音响起。
“不必再审了。”
谢瑜起身收琴,眉目舒展,“左不过查出来又是与太子麾下之人相关,查了又如何,如今圣人膝下长成的皇子,唯太子一人。”
“那当日郎君问出之事可要上报圣人?”
谢瑜瞥了他一眼,“我当日可是问出了什么了?”
谢觉一抬眼,一脸的心领神会,“郎君不过是去狱中问询一番,贼人嘴硬,不曾吐露分毫。”
“派人去告知徐凛,查多少是他的本事。那人若真是硬气,被抓之时便早该自尽了。”
这分明是给徐司直指了条明路,谢觉心下一凛,应声出门,好似浑然不觉自己即将要结果了一条人命。
至于事情泄露,那更不会,徐凛与谢瑜是表亲,外人眼里,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坐回了书桌前,谢瑜拎起笔,准备起草一封明日的请罪文书,自陈狱中罪犯自尽,皆是大理寺监管不严之故,他执掌大理寺而有过失,愧对君王托付。
白日里惊鸿一瞥的娉婷身影忽而在脑中略过一瞬,他就想起了那位有着陆家血缘的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