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qiáng翘起唇角笑了笑,声音漠然,“方才不过戏言,世子切莫在意。”
说完就蓦得起身,回转内室,完全不理会桌边两人诧异的目光。
“莫在意他,”陆菀也勉qiáng笑笑。
又柔声劝慰了句,“只是世子也得收收这性子了,何必与他计较。”
便是谢瑜有意激怒,他回回都能落套,也不是什么好事。
周延也觉得讨了个没趣,一时便静默了下来。
等用完了饭,他有些意动。
“阿菀,我们出去走走如何?我背你便是。方才过来的一路上,我见村外有许多野草花,我去采一束送你可好?”
陆菀微微挪了下开始有些肿胀的脚腕,并不是很想出去。
可若是她不出去,看看周延这般兴致盎然的模样,想来是定要出去转转的。
他若是出去了,就只剩下她一人与谢瑜独处,又委实有些尴尬。
“那便麻烦世子了。”
她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掩饰住了自己的些许不情愿。
在被周延背负出门之前,陆菀还往内室望了一眼。
看见谢瑜正阖着眼倚坐在chuáng边,草药则被随意丢弃在一旁,看起来没有想敷药的意思。
她心下冷嗤了一声,自己管他做什么。
便转过了头,仔细地将自己的手往回缩了缩,尽量不贴到周延的脖颈肌肤上。
两人出了院门,刚好就撞见几个中年女子,正说说笑笑地走来。
都用帕子裹着头发,胳膊上挎了个草编的篮子,内中放了些肉菜之类的。
“娘子和郎君,可是被我家那口子从山里带回来的?”
其中一个白白胖胖的妇人见着了这两个少年人从石大的院里出来,男俊女美,一看就与村中人无关,便扯着嗓子笑问了句。
张猎户家里的娘子?
陆菀轻轻拍了拍周延的肩,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在立稳身姿之后,客气地冲着她福了福身。
“我与阿兄,还有……夫君,能从山中出来,都是多亏了张郎君的相助。”
周延见状,也敛住眉宇间的矜傲,俯身施了一礼,并不曾摆出什么亲王世子的架势。
他们两人在家中时,都受过教授礼仪的嬷嬷们悉心指点,自是一点错都不曾出。
俱是落落大方,仪态端庄悦目。
那几人从不曾见过如此礼仪周至之人,都面面相觑。
还是张猎户家的娘子笑了声,替他们解围。
“娘子和郎君都生得这般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何必跟我们这等粗人客套行礼,我们也不懂得这些。”
承认了自己的粗俗无礼,她也不以为意,大大咧咧道。
“那草药可用过了?我听说你夫君受了伤,就让我家那口子把我闺女采的药草都送了去,止血什么的可是有奇效。”
当然是没有用上。
而且她瞧着,谢瑜也不像是想用的样子。
陆菀弯了弯唇,又施了一礼,随便编造着。
“夫君他用了药草便歇下了,怕扰了他的休息,阿兄便想带我出去走走。”
那几人的眼风都不住地往他们二人身上瞟,还是张家娘子慡快,跟他们又说了几句,便带着几人离开了。
“阿菀,你方才跟他们罗皂些什么。”
周延继续背着她往村外走,很有些不解。
他方才听见陆菀在她们面前,不得不称谢瑜为夫君,就下意识地有些不喜那几人。
陆菀若有所思,与他描述着自己的想法。
“我瞧着张猎户家,似在这村中颇有威信,所以张娘子才能随意地招呼着那几位一道离开。”
周延将她放到村中的潺潺溪流边,为她寻了个gān净的石块,让她能敛裙坐下。
“这是自然。”
他随意附和着,捡起块薄石片,扬手远远地抛到了水里,溅起了一汪水花。
周延洗了洗手,“山间的村落,又是以打猎为生,自然是何人的力气大,打得猎物多,便得敬重。我观那张猎户,为人热道大方,想来在村里很是有威望。”
“可张家如此,却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对我们有所侧目。”陆菀随意答了句。
她俯下身,撩起些许溪水,托在白皙娇嫩的掌心里,冰冰凉凉的。
略一侧手,那掌心的一汪便又汇进了日夜不止的溪流中,溅起的水花则在她裙摆上溅起了点点湿痕。
“许是我多想了,所以才做出那般姿态,刻意唬她们一唬,也好教她们家里人知晓,我们都是有些来头的。若是其中有揣测我们身上还有财物、蠢蠢欲动之人,也好让他们不敢轻易对我们下手。”
见周延略略蹙眉,陆菀翘了翘唇角,笑得狡黠,反问道。
“你是觉得我想的太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