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这是在暗暗告诫他,信王之病,可能大有蹊跷。

  虽是不知他是如何知晓的,但周延得了他允诺的暗卫,又得了此言告诫,还是颇有些心折的。

  他起身郑重地施了一礼,勉qiáng算是暂时谢过了。

  翌日,待留下了他身边仅存的暗卫后,周延便下了山。

  他换上了平民装扮,迳直往丰淮去寻谢九。

  陆菀站在院门前,以手支门,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思索着如今的处境。

  送别了他,便需得等着丰淮那边得了信,再来人接他们。

  只是如此,她便得与谢瑜在此地相处些时日,还是以夫妻的名义……在她转而攻略周延的时候。

  命运兜兜转转,竟像是跟她开了个玩笑。

  陆菀站在屋外,抬头望天,湛蓝有云,只觉得果真是世事难测。

  而谢瑜则在她身后不远处,搭着眼帘,半遮住的清润眸中却是多了几分称意。

  第59章争吵

  周延虽是赶了回去,却将自己仅剩的暗卫独苗留了下来,嘱咐他仔细照顾留下的两人。

  临走时,还不放心地把人叫到了院外僻静处,三令五申,要他盯住了,切不可让谢瑜有了冒犯陆菀的机会。

  于是,陆菀再进进出出时,身边就多了个小尾巴。

  将至未时,她在院中寻了个yīn凉处,就着山间午后的清风,晾梳着才用木槿叶浣洗过的长发。

  一回头,就看见个瘦瘦弱弱的少年蹲在低矮的院墙上,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瘦骨嶙峋,眼神jīng光,乍一看就跟个猴儿似的。

  也不知晓周延的暗卫里,怎么还会这般年纪小的少年。

  瞧着才十二三岁,倒是有几分机灵伶俐。

  “小十六。”

  她招呼了声,那小少年就从院墙上翻滚下来。

  许是功夫还不甚到家,也没看清下面的碎石,脚下一滑,就不小心摔了个大马趴。

  他龇着白牙,爬起来起身胡乱掸掸灰,闹了个大红脸。

  “娘子,您有何吩咐?”

  年少微沙哑的嗓音恭恭敬敬地问道。

  陆菀有些好笑,她拉过十六,帮他拍了拍身后的灰。

  “你蹲在那院墙上做什么,这时节日光正热着,小心晒脱了一层皮。”

  十六的脸更红了。

  被这般好看的女郎当个小少年对待,还声音轻柔地关心他,实在是不曾有过的。

  他从小流落街头,不知自家姓甚名谁,即使被头领捡了回去,一群大男人哪里懂得照顾个孩子,就摔打着凑合养活便是。

  暗卫中编号为十六的小少年挺直了小身板,圆脸上一本正经。

  “是世子走时jiāo代我的,一定要看好娘子!”

  陆菀眉眼间笑意盈盈,摸了摸他的发顶,觉得手下毛茸茸的。

  “可世子也没jiāo待你,要你一定要蹲院墙上被日头晒着。”

  十六蓦得想起了那些已经没了的兄长们,低下了头,眼里的泪花便一闪一闪的。

  “以前兄长们都是喜欢这样的。”

  陆菀攥住手指,心道不妙。

  自己方才所说的,应是让他想到了那些照顾着他长大的暗卫们。

  那日她听周延所说,手下的暗卫都已被围杀殆尽,唯有十六有幸逃出生天。

  也是运气好,才能不眠不休地寻到了他们。

  心上一软,她从袖中掏出块粗布帕子——这还是张元娘昨日送来的,半蹲下身,动作温柔地给十六擦了擦脸。

  谢瑜甫一从屋内出来,便见着这般温馨的场景。

  粗鄙简陋的山中小院里,容色娇美的女郎披散着乌鸦鸦的松软长发,半蹲下身,神色温柔地给身前哭泣的小少年擦拭眼泪。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唇边的笑意也少了些。

  倒是也不至于吃个小孩子的醋。

  只是一想到这人是周延的下属,还一直蹲守在陆菀周围,对他颇为警惕,拦着陆菀与他独处,便难免有些不悦。

  顿了顿,谢瑜放柔了声,唤了声,“阿菀。”

  陆菀这边,才拭了拭十六脸上的泪痕,就听见了谢瑜在唤她。

  “郎君有何事?”

  她侧过脸来望他,手中仍是轻抚着十六乌黑的发顶。

  谢瑜弯起了唇,他慢慢负手,作势要抚上自己的伤口,脸上显出些疑惑。

  “阿菀不是说,需得按时洒些药粉,可我在屋中却是遍寻不得那药瓶在何处。”

  是十六带来的止血药粉?

  陆菀微微抿唇,回想着自己拿到药瓶后的举止,语气迟疑道。

  “我记得是将药瓶塞到了枕边,你可往chuáng榻上寻了?”

  谢瑜微垂着眼,袖中的手指轻捻,感受着手中药瓶的冰凉圆润。

  他面不改色地编著慌,嗓音清润如玉石相叩。

  “我方才寻了,却是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