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那日,才到了地界,陆菀就被这来来往往的许多人惊到了。
熙熙攘攘的,除了士族女郎们的香车玉舆,还有许多鲜衣怒马的郎君,还有不少穿着光鲜的百姓穿插其中。
至于那街边摆着的各色物事,金银财帛,珍玩犀玉,饮食冠梳等更是应有尽有。
这赶一趟集市罢了,居然很有些过节的氛围,比之上元也不遑多让,陆菀暗自想着。
身后的阿妙还是头一遭随着来此集会,她咂舌道,“难怪之前府里跟着出来过的,回去都能夸赞上好几天,果真是热闹!”
“三月一集,自然是热闹了,”陆菀随手捡起旁边摊位上的一把木梳,指尖抚着,颇有些意动。
虽不是什么珍稀材质,巧雕着只月兔趴伏在桂花树上,很是有意趣。
一旁的摊主巧舌如簧,“娘子可真是好眼力,这梳子虽不名贵,雕刻的师傅可是出自宝珍楼雕刻大师的座下,只是犯了事被赶了出来,才能让那等技艺流传出来……”
陆菀不耐烦听他絮叨,直接示意了阿妙付了银钱,就带着婢女们往宝珍楼方向去。
赶出来的弟子都如此手巧了,她其实也想去看看大师的技艺。
一向稳重的阿妙也透出些逛街的喜意,“娘子,那宝珍楼当真有那么多好东西吗?”
闻言,陆菀抬头望了望不远处,飞檐高翘,守卫甚严的数层台阁,远远的就能望见匾额上的宝珍二字。
陆菀道:“这是自然了。听闻宝珍楼在前朝时便有了,常有些稀罕物件出售。平日里却总是闭门,每月一小集,三月一大集,大集上必有楼中得意之作出售,来往之人无不赞叹,欣然以赴。”
“久而久之,就许多依附的商贩,赶在这日在附近聚集摆摊,如此就更热闹了起来。”
阿妙听得入迷,难免就心向往之,“娘子,我们也快些去,去得晚了,说不定便被抢先了。”
旁边的阿余也不断附和,“是呀,娘子,我们赶紧去吧!”
她们两人都没有来过的,陆菀好脾气地笑了笑,就给她们解释道,“宝珍楼巳时才开楼,你们急也没用。”
阿余看了看天色,“那也快到了,娘子我们先去占了位置也是好的。”
陆菀摇头,“我们去早也没用,楼里的位置都自有排序,不如在这附近逛逛,我瞧着也有许多有趣的玩意儿。”
“就在宝珍楼附近逛,一会儿也可先进去。”
阿余失望了一瞬,又很快高兴了起来,附近卖什么的都有,她指给陆菀看,不远处有个摊位摆了许多蜜饯gān果。
朱红,浅青,橘huáng的,俱是晶莹剔透,分门别类地摆在胡人常用的琉璃盖碗里,用巴掌大的银勺舀取,看上去诱人极了。
陆菀食指微动,领着她们上前,让摊主各样都称上一些。
另一边,骑在马上的周堪就指给身边眉眼昳丽的少年郎君看,“文旭,那不是陆五娘吗?”
周延闻言,冷厉的凤眼一转,挪走视线,眉心狠狠一皱,“与我何gān。”
周堪咧嘴一笑,“也是,人家如今都被赐婚了,你便是想怎样,也没得机会了。”
他摇摇头,语气散漫,“天下好女子何其多也,你从前看不上她,没道理现今就转了性了。”
周延冷着脸,一挥手,破空的鞭子险些挥到他的脸边,吓得周堪往后一仰。
他也不生气,笑嘻嘻道,“不说了不说了,走走走,你不是马上要回封地了,这么多年不见,可得在宝珍楼买些好物件给你那继母和兄弟们。”
周堪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
“便是他们当年使坏把你送洛京来,面子功夫总得做足吧。”
一想到马上要回去面对那些污糟人,周延陡然愠怒,马鞭大力挥动间,快马离去,扬起无数尘土,浑然不顾后面几位好友的呼喊。
又逛了会,陆菀带着几个婢女在街边的食肆歇着,随意尝了尝店里的时鲜,眼看着漏壶到了刻钟,便往宝珍楼行去。
来的人果然很多,她被引路之人送到了二楼楼梯左手边的房内,引路的人客气道,“还请娘子用杯茶稍候,巳时一刻,便可去挑选心仪的珍宝了。”
陆菀点了点头,让婢女将房内的格窗支起,自己站在窗边看着这进楼的人,多是些眼熟的世家之人,甚至还看见了周延。
她忽然就想到了谢瑜,自己昨日遣人去给他送了消息,可他只推说今日有些急事,稍晚些若是有闲暇,便会赶来。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来,陆菀又回去桌边,饮了口茶,坐等着开售之时。
说起来,这不就是后世的饥饿营销么,打出噱头,自然能卖出高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