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复端起银盏挡住脸,又放下盏起身,道:“太后总为臣的事劳心,臣愧受。只臣从不把心思放在这些事上,还是政务要紧。”
太后半眯着的眼缓缓睁开,道了句:“哀家也累了,皇帝自便吧。”说罢扶着柏柘的手起身回宫,众人恭送太后。
酒席将尽,柳良上前奏道:“敝民输了比试,却有一物献与陛下。”说罢双手捧上装彩蛋的橙色珠子网兜,李和取了去献给彼薪。
平王爷的世子嫔捻了丝帕,笑道:“荣妃娘娘刚献了袋子,宁妃娘娘也要献。你也来,我也来,好像得了什么益似的。”
宁妃起身向彼薪福了福,又对着世子嫔温婉一笑,道:“哪是本宫的东西?只是本宫挑的珠子,却是柳良那孩子自己穿的,说是要赢了比赛好献给圣上一乐。”
说罢,戴着攒绿松石金地护甲的手朝柳良招了招,说道:“快些过来,莫再胡闹了。”
彼薪取过网兜瞧了瞧,道:“是孩子的心意,何必驳了他?”然后朝绾昭微微点了点头,将网兜收到手边搁着。
宫宴散去,彼薪把他今儿骑过的赤焰马赏给礼吉,说好男儿当骑好马,也免了他来谢恩。彼薪回了紫宸殿更衣,退了朱色礼服换上寻常服饰。彼薪手里还拿着那橙色兜子,李和接了过去,下头宫人帮着宽衣。李和把那橙色兜子和那个彩蛋的宝蓝色兜子放在一处。
彼薪瞧了个正着,略清了清嗓子,李和忙行了个礼,道:“奴才糊涂,放了这么个咸jī蛋熏着皇上了。”说罢忙让小宫女把袋子连同彩蛋收了下去。
彼薪道:“越发会当差,连兜子也不留了?”李和笑道:“奴才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知道皇上喜欢橙色胜过蓝色,皇上有了这橙色的还要那蓝色的做什么?”
彼薪盯着他,半笑道:“朕从前当皇子的时候总穿橙色衣裳,现在整日穿的明晃晃的就不再穿橙的了,现下倒更爱青的碧的,若说那蓝色,只是瞧人穿着好看才夸过几句,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爱揣摩朕的心思?”
李和端了净手的水来,道:“奴才可不知道,大概是他们觉得旁人着蓝色与皇上相称。”
彼薪玩笑道:“不必打马虎眼,他们什么计较朕心里很明白,不过投其所好。连朕要赏赐,不也这样?”
李和道:“玄主子喜欢碧色,皇上就赐绿玛瑙。世子爷喜欢赤色,皇上就赐赤焰马。真真是体恤两位贵人的辛劳。”
彼薪更衣完毕,对李和道:“和复儿说朕知道他藏了枚小松彩蛋,让他拿出来斗了,否则仔细他彻秋阁的门。”说罢,忍不住自顾笑着把手浸到铜盆里去了。
绾昭回来永和宫,琴欢扶着她笑道:“樊侍郎谢过娘娘提点,好让他孙儿得皇上青眼。”
绾昭笑道:“本宫该谢他。”
琴欢道:“樊侍郎和老大人jiāo好,这些都没什么。倒是娘娘如此用心攒了玛瑙丝网,皇上却给了玄亲王。”说罢又笑道:“不过娘娘挑的橙色宝珠皇上倒是喜欢,也不枉费娘娘心思。”
绾昭道:“本宫与皇上相识于前,这是本宫的好处。”又转言道:“也是本宫的坏处。”
第34章真谶言苦心敲打假戏词乐语点化
礼吉回了府听闻彼薪送来赤焰马很是喜欢,衣裳也没换就往马厩里去赏马。
huáng鹄听了下头侍卫禀报前儿在府门口捉了个疯子,尽说胡话,今天有模有样的算了一卦说是府中主位逢喜宜蒙圣恩,果真皇上就赏了良驹。侍卫们一时觉得是个高人怕怠慢了,就请示huáng鹄处置。
huáng鹄前两天听说了这事,本来打算送到京兆尹府的,但怕那人有不轨企图就先押进府里审问,等拿了什么偷了什么都招了再送衙门。
侍卫说:“卑职猜那人是个刚还俗的和尚,头上的头发才两三寸长,穿着短衣裳窄裤子,料子棉不棉麻不麻的轻薄得很。他鼻梁上挂了两个琉璃片比宫里做的还透亮,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卑职们戴着一看头晕眼花断定是有妖法,所以卑职想把它打碎但根本踩不碎,于是架火上烧了,结果透明跟水似的片儿烧融成浑浑的一块,赶紧叫人埋了。”
huáng鹄道:“说不定是西洋的玻璃才看得晕,你们也吓成这样。”
侍卫一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样子,道:“这人神经兮兮的,前儿还说自己是良民,这会子又说会马前课是诸葛亮转世,要咱们放他回山修行。”huáng鹄心里大概明白几分,不过是个江湖骗子误闯了世子府。
huáng鹄推开禁室吩咐人都下去,那江湖骗子躺在柴草堆上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哼着歌,旁边摆了不少点心水果,估摸着是有人信了他的邪以为他真有法术拿来孝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