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那人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道:“拿钱办事,人家能把银子送进京兆尹府,那就是本事,参军也想松口算了,但现在是骑虎难下。”

  “哎,韩知事,你在宫里当过侍读,你说这大爷二爷到底有没有点那啥啊?”那人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道。

  韩郯不动声色地堵回去:“你要是听了那就是不要脑袋了。”

  那人只能撇撇嘴,就道:“这送进院子里的腰牌若留着都能挂一串了,那么多贵人都来问话,实在没法回答。”

  “韩知事,韩知事?”

  韩郯抬头听见有人叫自己,他踏出院门,正遇上一个巡检匆匆赶过来,那人见了礼,把一个腰牌递给他,腰牌主人只有一句话:安民顺意,勿起争端。

  韩郯对那腰牌的材质十分熟悉,把牌子递给那司务道:“你们参军也不用忙了,撤了封禁,把书斋还给人家。若他那边jiāo代不过去,就拿这腰牌说话。”

  那司务接过道:“什么腰牌这么厉害?前儿御妹递了腰牌来问话,还不是三两句就给打发了。”

  韩郯笑道:“非是御妹是亲妹,不是假凤是真凰。”

  第95章苏伶人婉拒翰林易宫妃恨别紫宸

  七月流火,可江南之地暑热难退,菀音苑内置了冰扇,许多纨绔公子闲来无事必来此地听曲儿看戏,再叫些冷食来吃,好不惬意畅快。

  筵杞着了身薄如蝉翼的夏衣抱了琴在案上轻拨,外头阿从叫门,他指尖未停,道了句:“进来说话。”

  阿从笑呵呵地合上门,递了信搁在案上道:“咱们家老爷来信了。”

  筵杞抬眼瞧他那乐模样,指尖点着桌案道:“又忘了形,要吃瓜落便说。”

  “是是是,咱们相公啊正红当令,好杀板,这么多年都没有能与我家相公齐名的。”

  筵杞摇摇头,挽过袖子去拿那信,随口道:“如今我也是二十七八的年纪,换作旁人早歇了,就我还抖着胆子卖张脸,舍不得那些爱戏的。”

  筵杞只见那信上写了:撰浔先生手展。

  “好工致的尺牍啊。”筵杞皓腕一翻,看着那信笑道。

  时申道等筵杞见了这信,自己大概过几日就到了,先来毗陵见几家皇商,再转道去金陵置办公务,说来时会到筵杞这里拜访,最后提及两年未见心中十分挂念,望先生安好。

  筵杞笑了折好信收进木匣,从乐架上取了琵琶弹拨,即兴来了一段评弹,那婉声动人悦耳,楼下的公子们隐隐听见乐声,抬眼去望。

  “好像是苏相公的嗓子,妙绝,妙绝。”

  “小生心中仰慕,愿日日相见,可人家有规矩,三日出一回,等得心中好生焦躁啊。”

  “咱们也算艳福不浅了,时常能见这‘状元夫人’,与之听曲说笑,好不快活。那旁的红相公可比他清高自傲得多。”

  “难为他从容雅致,前几年好些人笑话他色衰爱迟被恩客抛了,结果时老爷登科后遣人送了双带入菀音苑,掀起多大的làng来。咱们都以为再见不着这‘状元夫人’了,偏他不骄不躁,待客如常,真叫人敬佩。”

  众人止不住夸赞一番,叹服世间竟有这样的神仙人物。

  十来日后,时申陪着流复在毗陵住了两三日,见了几家皇商,问了许多事宜,商议下过几日便去旧都金陵定下具体行事。

  时申只带了阿随进了菀音苑,他也丝毫不避讳,还如从前一样提脚就上了绣楼往苏相公的屋子里去。惹得苑中众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几个粉面小相公看得好生羡慕,凑在一起说也要找个文墨上佳的相好,日后说不定也能混个“状元夫人”当当。众人偷眼嚼舌根的功夫,还有好热闹的溜出去叫人来围观。

  时申站外头敲门,里头让他进来就好。时申自个提着食盒进去,阿随就倚在栏杆上,垂着头看下面台子上的相公唱戏。

  “先生睡得舒坦。”时申见筵杞歪在竹榻上枕着瓷枕,半眯着眼打盹。

  筵杞晌饭后倚在榻上小睡,刚迷迷糊糊醒过来时申就到了,他抬起纤指揉了揉额上xué位,笑道:“夏日贪睡,人都惫懒了。”然后起身给时申倒茶。

  时申吃了一杯香茶,打开那食盒,掀开裹着的棉褥子道:“我从二爷那赊的砂糖冰雪小元子,你最怕暑热,快尝尝。”

  筵杞笑着点点头,打开橱隔,取了一套钧窑的瓷器,那碗配得rǔ光海棠红,色泽莹润如玛瑙,筵杞亲自打了水又净了一遍,才把那小元子分作两份,递给时申一碗。

  时申看着那碗赞道:“这釉浮光辉映,实数佳品,原还略略担心你这几年在园子里过的不好,不想你比我还富呢。”

  “年岁大了,比不得从前热络,过个几年就去台后写点本子,排一排折子,也是个营生。”筵杞张口吃了两粒元子,露得明眉皓齿,又抬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