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进度跟不上不要紧,只要有心去学,怎么会怕没有学问呢?”
“学问道理自在心中,就算是一时不念,也是忘不了的,愿皇兄明白臣弟求学之心。”玄亲王面色坚毅,眼中含星,字句之间情真意切,躬身施礼。
“玄亲王长进了,朕都快认不出来了。”皇帝轻轻咳了一声,抿了抿嘴,有些慌乱的收回眼神,看向远处的琉璃影壁。
“回陛下,外臣听闻贵国崇尚文德,除太学国学外还设有县学乡学,各地方上都十分注重儒学教养。外臣此番入境,见乡野间也有私塾可以供农户之子求学,心中羡慕非常,若能将这些学府的制度带回本国,想我国百姓亦能享有此善事。”
“梅若君所奏之事允。”皇帝道,他又对首辅颜炳阂道:“颜阁老多多费心,寻些可靠之人整理相关卷宗文书jiāo与皇子,这也是我朝为天下文人尽的力了。”
“谨遵上命。”
执礼太监宣了散朝,皇帝背过手就随仪仗往后宫去,众卿家按礼数一一从金水桥中退去。彼薪的仪仗先撤了出去,彼薪带了李和几个近侍徒步走到太和殿右前侧庑房的贞度门附近。彼薪心下烦闷闷得紧,站在门后不远处又来回踱步,便要內侍去御史台拿刚刚上朝的记档。
趁着这个空档,彼薪踱来踱去,踱步到贞度门旁,守卫禁军们无声行礼。这贞度门外头就是太和门前的广场,正可以看到群臣退朝的行踪。彼薪侧了半个身子顺着门中的空隙往外瞧。流复的背影从王公桥上移了下去,在桥下与礼吉目光jiāo接了一下,二人也未说话,点了头,礼吉便先出了午门。
潋止宫被內侍引到右侧熙和门,顺着熙和门旁的甬道就可以往内里的乾清宫走,过了隆宗门,由月华门入,更衣后再进上书房读书听学。
彼薪瞧着那潋止宫等在熙和门前朝流复行礼,流复回了礼便往他那里去。彼薪手抓着红杉木的门框,手指忍不住的来回扣着,扯着头眯眼盯着那里看,不一会,眼瞧着二人跨过槛儿没入门中。
彼薪咬着嘴唇,拍了门框一巴掌,转身被捧着书案的內侍唬了一跳。彼薪扶住胸口,眨了眨眼,qiáng装镇定,用手攥拳挡在嘴边轻咳一声,做出沉稳的姿态,挥手让李和念一念有什么特别的。
李和看看书案中也无特别之处,便挑了潋止宫行礼规矩及服饰描摹。
“朕不要听这些。”彼薪挥挥手,好似在说无聊得很,又在làng费他时间。
李和躬身捧着书案,不敢再读。
“哎呀,就看看有没有谁,被纠察出些说私话儿的,惫懒的。”彼薪提过一只手在胸前,背过另一只,身子收回门内,往内里去。
李和心下奇怪皇帝一般从不过问这些小事,更不会以此为由问责什么人,赶紧心中盘算皇帝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忙翻了几页,读道:“卯正三刻,玄亲王于石梁身倾,手触栏,记失容仪一。”
第77章巧启夏怀思窥彻秋妙玄都牵念试倾国
听到这段,彼薪歪过脸憋住笑,点点头,心下笑这小呆子肯定又犯困了,走桥上好好的还能歪到一旁栏杆上,难道连这路都不识了吗?
或许就是不识了,这么久都未进京,怎么在宫中行走早浑忘了,大概又是同锦帆一道入的宫,偏他自己一个人就待不住,现下又和东瀛来的小郎混在一处,彼薪想到这,腔子里发出一声“哼。”
彼薪想着已经到了弘义馆门前,门口守着几个內侍,十分眼熟,彼薪忽然想不起是哪个宫里的人,这会子好端端的怎么到这里来,不合常理。
这弘义馆是放置皇家朝服面料,珠宝玛瑙,各样配饰的地方,相较内务府,这里的东西是专供皇帝及亲近王爷官面上穿着的。
“哟,这不是彻秋阁的几个孩子。”李和合上手中的书案,见刚刚读了玄亲王的仪容便是皇帝要听的,他心下很快就清楚了。
“朕怎么知道他们,你去问问,别把朕那几件好袍子都摸走了。”彼薪撇了嘴,故意抬高声音道。
李和才到了跟前,里头杜聘就从对面穿过馆内迎了出来。杜聘带了笑到彼薪面前说话。
“奴才给陛下请安,回陛下的话,奴才早些时辰就来了,二爷许久不在朝中,这官面上的蟒袍都穿不得了,前儿奴才吩咐人先瞧瞧有没有差不多的拿来比着裁新的,这会子来看看。”
自打他从慎刑司放出来,在外头府里养了两三个月才能行动自如。其实皇帝也算是施恩了,关了他七八天就放出来了,只杜聘身子纤细娇弱,肤白血荣,平日里流复把他养得和个公子哥儿似的,手里都不做半点粗活,在慎刑司受了几天拷打苦役,险些就要了他半条命。但现如今竟看不出杜聘半点怨恨不忿,他还带了一张笑模样,仔细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