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倒让我动容了,哎呀,这是催着我落泪呢。”流复按住自个的脸,那话似喜似嗔。
“这就要哭?若你知道我那聘礼,怕要欢喜的流一江的泪了。”彼薪歪着头盯着流复不放。
彼薪看流复抬手作势要打,手落下却变成给他捋了捋衣裳,于是笑道:“其实我是不想说这些的,不然你又要洋洋得意起来。可我就是忍不住要说,你和别人不一样,我是真的在乎你。”
流复心头堵了一万句话要说,可真的不知从何说起的好,他不后悔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因为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值得。
彼薪扯着流复道:“里头那些事还等着你去呢,忙完了咱们再说。”他那笑都付给眼前之人:“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和你说。”
“好,这回换你等我。”
流复颔首沉浸在欣喜之中,一只手牵着彼薪,一只手捏着衣角。暖阳映得他面颊微微泛起光泽,血荣盛了白皙的凝脂,丰润的唇透得朱红一片,比之世间所有的花瓣都要柔软香糯。
彼薪单手捧过流复的面颊,微烫的触感噬痒着他内心的躁动,他看见流复微闭起眼,只留了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唇齿相接之间,所有的爱与思都如这chūncháo翻涌一般jiāo缠在一起。
彼薪轻轻松开那柔瓣,指尖依依不舍的叠在流复唇间揉擦,回味着刚刚的舒慡,好像还有些没够似的,又在他唇间啄了一下。
彼薪笑道:“去吧,我在附近茶楼等你。”
流复却没有马上走,盯着彼薪的唇轻轻道:“想听你说……”
“什么?”
“我爱你。”
彼薪搂住流复在他脸颊上吻了一口,在他耳边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然后笑个不停。
“我也是。”
二人依依不舍地分别,彼薪转身推开角门,流复在内锁了门。彼薪刚出来正看见绱舴挠着头四处找他。彼薪轻声喊了一声,绱舴小跑到他跟前,说找到个茶楼可以歇脚。
绱舴奇怪道:“爷去哪了?”
“无事。”彼薪舔舔嘴唇,挑眉笑了笑。
彼薪坐在茶楼内要了碗莲子赤豆元宵,吃着觉得不错。老板娘见这公子眉眼风流,嘴角含chūn,于是捻着绢子就笑着问:“啊好吃啊?”
彼薪笑着点点头,绱舴也指指自己碟子里的梅花糕夸着香甜。
彼薪望着江南贡院的方向,问那老板娘:“你这什么最好吃?”
“哎油,我这里各色糕团做得好,尝一口就是刷嘴巴子也不肯丢哎。”
“包几个吧。”彼薪头也不回地道。绱舴听见便要从怀里摸银子。
老板娘摆摆手,对彼薪道:“小郎君要吃,送给你尝尝好赖,吃得高兴再来。”
彼薪刚要说不用,就看见贡院附近围起了穿着破衣烂衫的穷苦人来,有老有小,围着院墙扎堆,大门那里被赶走了,就蹲在墙根底下晒晒太阳。
彼薪心想这金陵富庶之地哪里来这么多的花子,就道:“那些人好好的不去寺庙道观,怎么堵在这里?”
“小官人听着是京城口音,难得不晓得这二爷是个棍气的?见了老弱病残的摊子就全包了,见了卖儿卖女的定要拿钱去赎,只要是穷苦人遇上他那就抬了麦子了。所以说,这些人是晓得了二爷的行踪就追了上来,好尝点甜头。”老板娘带着金陵腔调说着官话,尽力让彼薪二人听得明白。
“他确实是这脾气,白白让人占了便宜。”彼薪摇头苦笑道。
绱舴也好奇地看看,说道:“爷,不过我瞧着来守门的容巾不多,不像京城里的样子。”
老板娘在隔壁桌坐了,一手把着腰,一手甩了帕子道:“哎,您要问这,我是有话要讲的。我们金陵锦绣与别处不同,文人才子,梨园相公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就是女孩子们也有许多读过书是当男子教养的。要讲什么叫风雅情,那还是我们这的姑娘最懂。”
老板娘抬手让伙计把包好的糕团搁在彼薪那桌上,又对他们继续说道:“二爷来时,也是有许多小娘子挤破头了去看,当时那场面,我还记得。二爷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中意谁家女儿必定一心一意待她。这本是讨姑娘欢心的话,可怎么讲呢。”
那老板娘神色变了变,又笑道:“许多人家的女儿都是见多识广的,什么才子佳人的典故不晓得?这二爷什么心性,见了几回她们大概都有数,自知是没有盼头的,不如和旁的风流郎君说笑玩闹来的痛快。其实啊,说起来,还是和家世有关系,有几家略和二爷攀谈过的体面小姐,没有不留了心的。”
老板娘见彼薪听得入神,顿了顿又道:“我们这的女子有两种,一是看重那情的,一是看透那情的。官家的小姐们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那谈情论爱的诗词却读得不少,免不得暗自思慕少年郎,心里又有股傲气,像二爷这样的人物,最得她们的心。那买卖人家的女儿总在男人堆里摸爬,对男子定得极准,是多情是专一,是恋美妇还是慕少艾,人家心中清清楚楚,但凡见得没戏,就是神仙也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