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皇嫂莫要说他,是庆阳爱胡闹,拉着他说话就忘了许多规矩。”庆阳挨着柳良笑着瞥了他一眼。

  柳良与她目光对上,也忍不住嘴角上扬,施礼请罪道:“娘娘莫怪,臣欢喜得失了分寸,日后定会小心注意。”

  绾昭捻着帕子笑着点着那两个人道:“你们呀,本宫从前就觉得好,如今成了这段姻缘,本宫瞧着心里高兴。”

  “庆阳与皇嫂一直有缘分,幼时还玩笑过要去柳家做媳妇定不会被为难,现下倒是成真的了。”庆阳对绾昭笑道。

  “有这样的事?你从未与我说过。”柳良身子又靠近了些,似喜似嗔道。

  “难道我什么事都要与你说了?我那心你也是后知后觉。”庆阳不甘示弱地瞧着柳良,二人坐在殿下忍不住都遮了嘴笑了起来。

  “呀,瞧瞧你们那要好的模样,真真是天赐良缘。”绾昭莞尔着合十双手。

  彼薪也道了句:“你们能这样,朕也就放心了,真心之人永结同心,莫失莫忘。世俗的那些话也不必搭理。”

  “庆阳是最不搭理那些话的,这位驸马都尉呀,瞧着年纪小,却是最稳重不屈的,从前还是个白衣,却连长公主不善也敢指摘。”庆阳笑呵呵地看着柳良,又小声对他道了句:“是夸你呢,可别恼啊。”

  柳良也小声对她道:“谁就恼了,你这话就是不假,我认了。”

  彼薪瞧着二人扯着袖子说起了体己话,含着笑,目光里闪着光,满眼都是对方。他有些怔怔地,陷入回忆的漩涡。

  绾昭瞥见彼薪发愣了,手绢不经意地甩在彼薪眼前,划过一道轻影,彼薪眼神被收了回来,轻声咳了一声,用手摸了摸鼻子。

  彼薪笑了笑和他二人又说了几句,说慈宁宫备下了宴席让众人一道去。

  太后见了庆阳挽起头发换了身妇人装扮,拉了手让她到身边坐,见庆阳真心高兴,和她说自己这几日在宫外过得很好,公主府一切妥当。太后握着庆阳的手,眼中含了泪,有些欣慰的笑了,说着你欢喜便好。

  太后瞥了眼彼薪,见他形容有些憔悴,勉qiáng打起的jīng神。于是也叮嘱了句:“皇帝要注意自己身子。”

  彼薪见太后的眼神一带而过,却也不像场面话,是真要他注意。他心中触动半刻,抬手答是。虽然已是这样了,但说到底曾经的亲情关怀是很难抛舍的。

  “皇后也很好,哀家不大理事了,庆阳日后还要你多多照拂。”太后也捻着帕子拍拍绾昭的手。

  绾昭愣了半晌,见太后正对她慈祥的微笑,她恍然有些不大适应,但也不动神色的施礼应承下来。

  太后最后对柳良点点头,只道了句:“往后与庆阳常来宫里看看哀家这老婆子。”

  柳良赶紧起身答:“臣不忘太后娘娘养育庆阳之恩,孝悌之义,臣不敢不勤勉。”

  太后笑着微微摆摆手,对这话不予置评,继续拉着庆阳说今日备下的菜都是她爱吃的。

  一场简单的家宴后,太后留着庆阳说了些话。过了申时,彼薪绾昭亲自送庆阳到宫门前。

  庆阳见彼薪目中无光,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便让柳良先去宫外马车上等自己。她到彼薪面前,瞥了绾昭一眼。绾昭对彼薪告罪道宫中还有事,便先退了。

  庆阳见绾昭走了,这才蹙起眉道:“庆阳这些日子明白了许多事该争便要去争,莫要追悔终身。”说到此她看了眼宫外。

  “庆阳的生辰贺礼到了金陵,二哥哥说今年的桂花正好,要送他亲自酿的桂花酒入京。”庆阳绕着手中的绢子,漫不经心道:“大哥哥也爱木樨酒,庆阳送些进宫吧。”

  彼薪勉qiáng抬起一个笑来,目光柔和道:“好妹妹,多谢了。”

  庆阳望着彼薪转身后落寞的背影在长街上拖了一路,却再帮不上半分,心下也有些寂寥,隔着宫门各自散了。

  很快彻秋阁的红灯笼就挂满了廊前,算起来今日是他十八岁的生辰了。傍晚落霞浮在天边,彼薪一人呆坐在彻秋阁的内殿,让人打开门,望着那映地满目红艳艳的宫灯,心中的孤苦悔痛无人诉说。

  明年就是自己的弱冠之年,时光竟过得这样快。彼薪伏在八仙桌上,手里拿着个石榴,一粒一粒的扒出来盛在白釉的磁盘里。晶莹红润的果实堆成一个尖尖的小山,终于彼薪剥下了所有的石榴籽,他去一旁净了手,端过那碗果子摆在榻上的小几上。自己又呆呆地歪在榻边,扯过一个引枕搂在怀里。

  愣了半晌的功夫,彼薪翻身起来,不知不觉走到了流复的书架前。

  这小傻子平日里又看什么书?

  彼薪扫视着书架上的藏书,好些年没有仔细看过他这书架又添了什么新书。大概又该多几本治国齐民的经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