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武教师傅启奏道:“禀陛下,殿下年纪尚轻,不宜用真剑对之。”
皇帝只冷冷道:“你只管拿真家伙给他,朕瞧他平时练的挺好。”
彼薪接过宝剑,只见那锋刃银光闪闪,寒气bī人,绝是一把利刃。
皇帝双手握剑,作出战斗姿势道:“今日你与父皇过招,无论输赢朕都不怪你,但定要全力以赴,绝不退缩!”彼薪用指尖划过剑面,冰冷刺骨的感觉警醒全身。
彼薪把剑反握在手,抱了个拳朗声道:“儿臣领命!”紧接着便只听兵刃相击之声。
彼薪与流复从前经常一起比剑。流复虽看着年小体弱,其实极善骑she剑术,彼薪身为兄长与他比试也定要使出全力相陪。平时二人如何好,如何玩闹着让出几分都无妨。但只要真刀真枪动武,两边就绝不含糊,每次也是实是凶险。
彼薪即使如今面对剑术高超的父皇也不惧怕一分,只以命相搏。就见武台上二人战在一处,人影晃动,兵刃剑痕挥动不止,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和人奋力呼喝之音此起彼伏。
只见皇帝飞来一剑极为狠辣jīng准,直bī彼薪面门而来,彼薪转头躲闪,那剑光贴着耳朵划过,斩断了几缕头发。比武之时被砍掉头发是极为羞耻的事情,即使只是几缕,也是处于下风的表现。
彼薪散了半边发髻挡住脸庞,更觉少年桀骜不屈的英气。彼薪也不慌乱,闪身之后,顺势冲到皇帝背后,一剑抵在其背说:“父皇您输了。”
皇帝怎想到他被斩了头发还一丝不乱,身手也极为迅猛。就在此时,皇帝竟弯腰反绕过剑锋,一转身以跪姿举剑顶在彼薪喉咙之上。
所有人都吓的跪下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彼薪也脸色顿变,跪地叩首不语。皇帝厚重的声音响在彼薪耳畔:“你身手是好,心中也不慌乱,但你没有堤防对手会出yīn招要你性命。父皇只想告诉你,日后所行诸事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最信任的人也要存一分疑心,这便是帝王心术。”
彼薪磕头称道:“儿臣受教。”
皇帝扶起彼薪替他拢好发髻又放下剑,带着他回了紫宸殿的院子里散步,奴才们都不许跟着。皇帝领着彼薪来到一棵并生的榕树下,观树而语。
彼薪和流复从小就在这树下玩耍,都曾惊异于这树竟能合并而生,两棵树硬生生长成一棵。
皇帝问彼薪:“你觉此树如何?”
彼薪道:“儿臣觉得此树甚异,绝是奇观。”
皇帝抚着树gān道:“此树jiāo缠而生,不给彼此一点空隙,虽得一时奇秀,却不能长久。”
说着指着树上的叶子道:“快要入夏了,这叶子还这样凋零,怕没有几年光景了。”
彼薪攀住树枝道:“那可有解救的法子?”
皇帝摇头道:“命该如此,何必逆天而行?”皇帝又道:“这树缠住对方以为可以护住彼此,却不想反倒害死所爱之侣。”
彼薪眉头微动,问道:“那该当如何?”
皇帝拳头捶在树上道:“坚qiáng!唯有让对方坚qiáng才能让他好好的活下去。你不可能护一个人一辈子,让他永远活在你的yīn影下。你只有磨砺他,让他像你手中的利剑一样,能与你并肩作战。哪怕有一天你无法护他,他也能靠自己面对一切风làng,你才不会追悔莫及。”
皇帝看彼薪若要所思,就说:“让一个人坚qiáng是个痛苦的过程,有时候会让各自遍体鳞伤,但你会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的,哪怕受些委屈,那都是值得的。”
彼薪点头受教。皇帝便露出慈父面容道:“听闻你与复儿不大在一处走动,兄弟间能有什么隔夜仇?你是兄长,要拿出气度来,才能兄友弟恭。”彼薪一听喜上眉梢,忙跪地谢恩。皇帝笑着说,有什么好谢的?就放彼薪去了。
皇帝慈祥的望着彼薪欢喜离去的身影,只望他能比自己更好。就在此时,皇帝再也忍不住胸口的那一口气,皱紧眉头,抓住树枝”噗”的一声,鲜血喷涌而出,树gān上鲜红一片,刺的眼睛发疼。
他只觉眩晕无力,倒在树边,抱着树gān轻抚,眼中含泪,喃喃道:“不要怨我,我只是想保你万全。”能让受天下人顶礼膜拜的九州之主说一个”我”字,那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奴才们听了声都赶过来,皇帝迷迷糊糊之间被人架起,有人忙去传太医,皇帝止住他们说:“都不许惊动外头。”又剧烈的咳了两声道:“快把道士们叫过来。”
第10章佳人偶夜续前缘美人花月牵后情
已是深夜,流复宫中还点着灯,原来师傅的功课还未完成。流复提笔写不出半个字,烛光晃动,蜡泪淌了几行。萍纶拿着小剪子剪去烛芯,那蜡烛又亮了些。萍纶是从前伺候焘妃的旧人,二十七八已经过了出宫的年纪,自打焘妃离世就拨过来伺候流复。流复一直敬她是母妃的人,十分信任亲近,不呼其名,而是以”姑姑”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