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昭听了脸色顿变,也不管皇后吩咐了不用行礼,直直跪下道:“娘娘多虑,奴婢对殿下绝无非分之想。”
皇后微微一笑道:“若本宫让你接近大皇子呢?”
绾昭恭敬道:“那定听从娘娘吩咐。只奴婢以为现在时机尚不成熟,此计也要从长计议。”
皇后道:“本宫信得过你,你也定不会让本宫失望。”绾昭叩拜称是。临走时,柏柘送了一坛碧螺chūn给绾昭道:“娘娘见姑娘喜欢特意赏的。今年独独进了两坛,皇上都赐给了娘娘,如今给姑娘可是格外看重姑娘。”绾昭谢过让琴欢收好。
离了皇后宫中,绾昭如获大赦,白云飘在蓝天之上也是无比自由的。琴欢却不大高兴道:“小姐这样费心巴力的替皇后娘娘办事,怎就值坛茶叶?”
绾昭笑着说:“皇后娘娘母家在前朝进言为父亲辩白,皇上也对周家跋扈有些忌惮,有意压制,就复了父亲官职,又提拔了几个柳家士子。家里能安好,我自己怎样又如何呢?”
琴欢也觉有理,又道:“既然皇后娘娘有意让小姐接近大皇子,小姐也乘机了结了终身大事。”
绾昭听闻,脸色yīn鸷,许久才道:“我不会图谋大皇子的。”琴欢不解,就去追问。
绾昭道:“你以为我若跟了大皇子能有什么好?只不过为人妾侍,受人摆布罢了。”
她看着琴欢困惑的眼神冷笑道:“皇后难道会放着自家女子不用,而扶持我这个外人为大皇子正妃吗?她只是利用我收拢大皇子,以固其位而已。”琴欢恍然大悟。
绾昭又看着天道:“何况我目的已经达到,不必把一辈子都赔在皇后的算计里。”其实绾昭早已心有所属,此生只钟情于他。但这样的话,绾昭只压在心里,不与一人言说。
启夏宫中,娟梨终于想法子支开寝宫中的宫人,手捧着护膝到彼薪面前。彼薪调养的身子好多了,只心中抑郁,还是懒懒的待在宫里自个读书,不愿出门。
娟梨行了礼道:“奴婢听闻主子膝盖受寒,特意缝了护膝略表心意。”
彼薪接过护膝一看,质地极其细致,虽然朴实,但一瞧就是认真制成的,尽了心思。
彼薪赞道:“旁人总进汤药治风寒,或是进些补品,却不知我膝盖才是难受的紧,多谢你费心了。”娟梨见彼薪收了,也不多言,行礼谢恩完就出去了。
绾昭一日在屋里醒来,只听外头闹哄哄的,唤了琴欢一问才知道有大事。原来淑妃小产后虚症发作,昨夜里殁了,皇帝下旨追封淑端贵妃。
绾昭也不吃惊,这早在意料之中。胡太医前几日在bào室畏罪自尽,这下死无对证,皇后当然不会留下这种蠢才成为遗患。然而就昨日,庆阳公主寻了个由头把窈香打发到掖庭里服役,窈香仗着淑妃骄纵已久,自然有的是把柄。那周家在外头也是多翻贬黜,家世日败。皇帝追封淑妃为贵妃也是保全皇家颜面,不许外头议论宫闱之事。
琴欢虽高兴,但不知淑妃怎么说没就没了,于是问绾昭:“您说淑妃即便小产也不会这么快就殁了,会不会是皇后娘娘下药送了她一乘?”
绾昭起了身坐在梳妆台前,用篦子轻轻梳着头道:“皇后谨慎,怎么会用这种法子落下把柄?淑妃怀胎五个月小产,身子伤的透透的,心中又郁结成疾,只差一口气。定是皇后把她父亲因贪污弄权被贬到边疆的事透露给淑妃,淑妃这才悲痛欲绝,忧郁而亡。”
其实绾昭只猜出大概,淑妃原来身边的宫人都被拖去慎刑司审问,现在伺候的宫人都是皇后后派去的,平时都是小心伺候,只那一晚淑妃得知父亲之事晕了过去,但还有一口气在。于是宫人们就用凉水擦了淑妃的身子,又不给她被子盖,京城chūn季夜晚的寒意一侵,淑妃算是活活被冻死的。
琴欢道:“小姐也太好心了,像周氏这样贱婢就应该以牙还牙,毁了她的脸,不然怎报小姐双膝已毁之仇?”
绾昭抬了抬手道:“女子被赶入掖庭也算够了,不必管她,任她自生自灭。”
彼薪身子好的差不多了,皇后也催他去进学,彼薪只好去了。自此之后,彼薪流复二人见面不敢声张,只等没人了说两句话,又匆匆分开。终于皇帝有一日宣彼薪面圣,彼薪知道早晚要见父皇有个了断,也就去了。
太监引着彼薪去了习武场,皇帝站在武台上一身轻甲执剑起舞,那剑唤作“龙吟剑”拔剑时声音如龙吟虎啸,用玄铁神钢铸成,剑鞘铸有龙纹,威严无比,皇帝日夜不离。
彼薪行礼拜见,皇帝并不停歇道:“换衣裳,拿剑上来!”彼薪听令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