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复才夹了一筷子龙凤柔情,送进嘴里细嚼了,便道:“只可恨那个杜聘,最近不知怎么的总在外头闲逛,现下人还没影呢,等他一会来了再和他说。”
“他愿意玩就随他跑跑,多大的事儿。”彼薪放下汤匙,举了乌木箸夹了鲜令时蔬到流复面前描金小碟子里,很不在意道。
“咦?”流复瞧了彼薪一眼,疑惑道:“你最不喜欢奴才惫懒,这会子竟说出随他去玩的话,古怪哟。”
彼薪眨眨眼,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吃着自个的东西。流复咬了筷子,眼斜着彼薪打量,松了箸尖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流复放下手里乌木箸,瞪眼道:“你就是知道什么了,不想骗我就在这装没听见是不是?”
彼薪尴尬的笑了笑,抿抿嘴唇,对流复伸手比划道:“是知道那么一点点,但也不是大事。”
“什么呀?”流复蹙眉问道。
“梅若君那里十分中意杜聘,早在去chūn猎前就上了折子说想回东瀛的时候带了去伺候。”彼薪见流复瞪了眼,赶紧摆摆手解释道:“朕可没马上答应他,说杜聘是你的奴才,该问问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还用问吗,你不知道?”流复那杏目含嗔,一副马上就要来脾气的样子。
彼薪拉了流复的袖子,赔笑道:“知道知道,朕当然知道你舍不得他,但你一贯对身边的人都很亲和,在许多事上十分遵从他们的意愿,朕就同那云平斋的说,要看那杜聘的意思,他可是玄亲王心尖子上的人。”
“呸,杜聘那厮,还什么本王心尖子上的人,我竟要看他的脸色过了?”流复啐道,又瞪眼道:“他敢去,我就把云平斋的门卸了。”
“复儿,别动气,这不还没有的事儿吗?”彼薪打圆场道。
流复瞧瞧他,心里就明白七八分了,这彼薪没在中间少gān什么勾当,然后伸出手,对着彼薪掰着指头数道:“从前阿鹄在时,你就商量也不商量的把他调给礼吉,现如今连我身边近侍的主意也要打。奶哥哥要被你抢了送人,近侍也要被你抢了送人,你就这么爱抢我的人?”
彼薪见流复生气,自知这样做就会有这样的后果,赔十二分的笑,人蹭到流复面前,搂了他,玩笑道:“要不朕把你也抢了?”
流复肩膀动了动,皱着眉,手搭在彼薪胳膊上到:“你别说这样的话,我问你,杜聘这事是不是已经定了?”
“没有,最要紧的是看你的意思。”
“一会我就问他去,天底下哪有一仆侍二主的道理?”
彼薪松开流复,收了笑,道:“要朕说,你不必问,你若问了,他自然说与云平斋没有半点瓜葛,你且看他身上有没有云平斋的影子,若是有,那就是和梅若君有往来了。”
“梅若君还差着那两个侍从,非要了杜聘去做什么?”流复不解道。
“梅若君说的是心悦杜聘才貌,要留在身边做个体面家臣。朕也想了若他去东瀛,朕就撤了他的奴籍,封个遣渡使,不比现在尊贵?你是体恤他的,这样不是都好。”
流复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他现在在京城也算体面了,置了宅子,出了宫门都当是个爷,往后养几个养子小徒,照样有人送终,我看很好。”
彼薪道:“人嘛,不愁吃穿了,就讲究个人前体面,只要在这宫里一日,他就是体面不了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他这样的机会去外头搏一搏;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个你这样的主子,是真心实意地顾念着他的。”
“好好好,被你说的,我一点脾气也没有了。”流复长叹一口气。彼薪看他这是松口了,就笑着夹了块玉团瑶柱喂到他嘴里。
“可就算去了东瀛,杜聘要是不得宠了,还不是可怜?”流复嚼着吃食,挑了眉毛道。
“这不有你这个娘家在吗?大不了让他回来就是了。”彼薪憋着笑打趣道。
流复看着彼薪一口松子海□□统共嚼了三口就咽进肚子里了,“啧啧啧”得道:“你自己听听这都什么话,搞得好像是我要嫁妹子一样。”
“你别说,这杜聘若不是个男子,朕得封他个公主去和亲。说实话,朕听那梅若君只要一个杜聘就心满意足了,心说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咔嚓’一声掉在朕眼前。”彼薪说得高兴,也没注意流复的表情,继续眉飞色舞道:“以一男子使两国修好,和睦安定,这笔买卖划算。”
彼薪余光瞥到流复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他有点慌,赔笑道:“朕随便说说,你决定,你决定。”
“我不是说杜聘的事,你说话说的高兴就吃得这么快,伤脾胃,多嚼几口再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