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嬷嬷赶紧和泥:“这……老夫人,老国公也就嘴上不服软,遇着事,最后不都依了老夫人?”
“倒也是。”国夫人半信半疑,总觉得里面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名堂。
卫繁死死低着头,太心虚,两手无处安放,也学卫絮玩起衣带来。她爹请贾先生造假的画经过最后润色,终于大功告成,兴奋地揣着假画去糊弄保国寺住持,她哥为了看热闹,把楼淮祀也一道拉去了。三个人收拾簇新光鲜,带着好些仆役,昂着头、挺着胸,一路趾高气扬地去了保国寺。
其实她祖父卫询得知后也想去的。好说歹说,才被她爹拦了下来,她爹生怕她祖父一个没忍住,当场大笑讥讽秃驴住持没眼光……
卫素看自己二姐姐怪里怪气的,凑过头关心问道:“二姐姐,你怎么了?”
卫繁忙丢开衣带,眼神游移:“我就是想入神了!”不过,她也确实十分疑惑,问国夫人道,“祖母,不是说谢家只有一女吗?虎毒不食子,会有爹娘就这般打杀了儿女?”
国夫人道:“这里头到底什么原由,外人哪里知道晓。咱们家和谢家,也就你伯父在时的那点jiāo集。”
管嬷嬷在后面动了动嘴,到底不忍心告诉自家稚嫩的小娘子,人的心毒起来,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于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几人都有点被吓住,蔫蔫的,朗声笑起来:“依我说,都是别家事,犯不着放心上。我看这几日天又不好,你们又没个去处,也是闷得慌,不如想想有什么逗趣的,全家一道玩笑一场。”
国夫人笑:“阿于这话说得是,不与自家相gān。”她正要开口叫卫繁姐妹出出主意,就见一个婆子神色严肃地进来与管嬷嬷说事。
管嬷嬷听后皱紧眉,寒着脸附在国夫人耳边耳语了几句。
卫繁还没明白出了什么事,姐妹几人就被国夫人叫去偏屋避着,卫絮卫紫卫素也是一头雾水。卫繁实在按捺不住,偷偷掀了帘子一角,露出一只眼在那偷看。不稍一会,管事领着几个差人进来。
“京兆府尹?我卫侯府有人犯事了?”国夫人脸色不佳,冷声问道。
几个差人极为恭谨,揖礼过后,答道:“国夫人误会了,侯府门风清正,从无仗势之事。”这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似是难以启齿。
国夫人不太耐烦,往后一靠,道:“有事便说,我卫家一向讲理。”
为首的一个差人便道:“回国夫人,是为谢夫人告夫一案。”
国夫人皱眉:“这与我们卫家又有什么瓜葛?”
那差人道:“今日堂上对峙,谢老夫言道:谢夫人患有癔症,已经有些糊涂了,家里的老仆都知这事,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慌悖糊涂,和人说话都是颠三倒四的,并不可信。谢夫人则道……”他小心道,“谢夫人则道:前几天大雪,她与卫家几位小娘子,还有卫家大郎君,以及将军府二郎君都曾有面缘,有幸也说过几句话,她是不是疯妇,是不是人不清明,也许几位小娘子能旁证一二。”
国夫人嘴角慢慢浮上一抹冷笑:“我卫家三公二侯,家中女儿千金之躯,你让她们去公堂刑狱之地与人对峙做证?”
差人忙惶恐道:“不不不,国夫人息怒,府尹遣小的来来问问真假,不需几位小娘子亲去。”
国夫人这才脸色稍缓,只是心里到底有气,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施粥行善还惹出祸事来。
卫繁几人在偏屋都已经呆傻了,到底都没笨到家,不约而同都记起了贫家妇。卫紫咕嗵咽了一口口水,然后低声道:“待妻子不好的人,品性定好不了哪去,谢知清定不是什么好人好官。”
卫繁半点没忘记谢夫人倒在雪地上,好似身息全无的模样,不管事如何,谢夫人定不曾被善待。侧眸去看神色冷凝的卫絮:“大姐姐?”
卫絮思绪起伏,告夫案、父亲少年时风姿、心中郁郁的不平:“我……我……”
卫繁握住她的手,一对清澈的双眸不染一丝尘垢:“大姐姐想去作证?”
卫絮指尖发凉,慢慢点了点头。
卫繁笑,理所当然道:“那我陪姐姐一道去,我们是姐妹,事发时我又在场,姐姐不能把我撇下。”
卫紫正打抱不平呢,恨不得亲上去踩死谢知清,忙跟着要去。卫素胆小,生怕自己说错话,误了事,内疚垂眸不敢去。
国夫人没想到几个孙女这般大胆,狠狠瞪了几人一眼,后来叹道:“知善恶,终是好事,罢了,你们去罢,咱们家再日暮西山,也不会有人妄加为难的。”
.
楼淮祀和卫放送了《十八罗汉图》,憋了一肚子的笑,留卫筝在保国寺和住持饮茶,自己二人嘻嘻哈哈结伴要去酒肆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