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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五 错落

  十六岁的少年没有想到,因那晚的大胆求爱,受了十六板子,幽禁三月。

  再逢,却是见了她与那个男人的水戏鸳鸯,西窗红烛。

  一切,姑父姑母早就安排好了吧?

  别院,月饼,桂花,嫦娥,玉兔消了欢乐的颜色;红色丝线缕缕垂挂树枝桠,仍不成双结。

  唯有,酡红的山茶花儿娇俏盛开。

  一梦,忆起往昔幼时:

  “哥哥,你追不到我……嘿嘿……”

  “表妹,这次一定会追到你的,可要小心了!”

  天公成人之美,迷藏嬉戏时,他素来输的一塌糊涂。那次,不知怎的抢先一步越到她跟前,拦住她的去路。

  “呜呜呜,表哥是坏人,我要去告诉爹和娘!”小丫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捶打他的胸口。

  童子不恼,伸出手掌递到跟前。

  “糖,是糖耶!”小姑娘惊奇出声。

  小彩漆雕故意逗她,“表妹,姑父可是不让你吃糖的。”

  小丫头前后巡视了一圈,直直撒娇道:“反正爹和娘又没过来,我就要吃我就要吃。”

  末了,添上一句,“表哥,我不告诉爹和娘了,你给我好多好多糖果行不?”

  这丫头,不过四五岁就敢欺他,胆子不小。

  幼时一幕,是彩漆雕最为开心最为快乐的时光。

  许是那一回吧,表妹的可爱就渐至入心。九岁那年的除夕夜宴,谁都不会知道,仅因不小心偷窥了表妹沐浴,便对天发誓,将来一定要娶表妹做新娘子,佑她一世长安。再者,报答姑父姑母收养的恩情。

  可……

  为何上天如此罚我?

  到底为何!

  自此,才高八斗的公子儿徐徐酗酒,不醉不归。

  乌压压的云彩沉在天空之上,晦暗的光染了一层又一层,逼仄着,压抑着。冷风呼啸,寒风怒号。

  “有……包子……怎么卖?”大氅里的少妇上牙不接下牙,嘴唇发紫。

  “本店包子一笼一笼的卖,而一笼就是十二个,五十环钱。”

  小贩也是坐地起价。

  怎么办?爹娘给的饭钱一共二百环钱,得添些酒食小菜。

  “来……一笼……”

  小贩双手抱胸,看着蒸笼冒气不动,“我们这儿从来是两笼成双,一笼的话没法卖。”

  “你!”

  太,太冷了。即使穿上狐裘大氅仍觉冷风往里灌。

  堂堂的颜家小姐颜媱红,竟沦落到阴冷天去市偏远铺子买包子且让人羞辱的地步,好不甘心!

  “那……来……两笼。”

  洞房花烛,情深缱绻,鹣鲽情深,举案齐眉……都是世人编造出的笑话罢了。

  新婚之夜,要帮瘸子更衣。可是呢,那个瘸子端坐于床无动于衷,亲手打了她两个耳光,嘴角流出的血印子直直戳地。

  伺候起居稍一不符合那人心意,当夜就是一顿暴打。

  跟爹娘哭诉,爹娘笑意盈盈地指点自己不善经营夫妻之道。有时,颜媱红性子急了些与他们闹起来,那家君就会大发脾气,说什么别指望和姓彩的那小子待在一起,更不要提什么私奔换郎一类的话。总之,该干啥干啥,该伺候伺候,学好妇人之道,未来好处定是少不了。

  少不了!我看爹爹你是痴迷俳伶太过,喜妙染之道不可及,才拿女儿的幸福葬送与此么?

  可怜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瘸子即是我外子,但较之种种,数月来和守寡有什么区别?

  做人,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么?可惜,我明白的不是时候。

  “酒啊酒,一醉解千愁……香,香,香!”

  长发不束随意披散,腰间挂着酒葫芦,左脚右鞋毫不搭配,一双因红肿而突出的眼睛怪吓人,这个臭样子给谁看!

  呸!

  少妇颜媱红心里咒骂一声,转身掩鼻扭头欲走。

  骤然——

  听见什么东西哐当一声,紧接着仿佛被人牵制住。

  “我的酒,这一壶酒三百环钱,打碎了,给我赔!”

  自己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碰着他的酒葫芦?这不是耍无赖么!

  “凭什么赔你?”

  颜媱红转过身,一手指着酒鬼的鼻子厉声呵斥。

  “我说呢,原来是个小娘子,小娘子这般国色天香,天香国色……不如……跟了爷……可好?”酒鬼嘻嘻哈哈说着,同时把酒葫芦仍在一边,强行抓人家的胳膊。

  “你算是哪路货?我可是颜攸宁的女儿,颜家大小姐!”

  这下应该镇住你了吧,哼哼。

  “颜家……大小姐……人人都说……她生的不好,许了个……跛子……啧啧啧……”酒鬼见前面无法攻击,一双大手强行硬生从后面勒住。

  该死!爹爹这件事做的太过,以至于小城传的沸沸扬扬,闲杂路人都十分知晓了。

  丢人丢人呀!

  颜媱红暴脾气一上来,扭动身子拼命挣扎,用鞋子按住那人的脚尖使劲踩。

  “啧啧啧……小娘子力气不小,个性还挺……鲜明……小爷喜欢……”

  不义之徒估摸吃了熊心豹子胆,力气与胆量都比她想象的要大的惊人,单手直立抱起,横着走。

  嫁了个瘸子,出来买东西又让酒鬼轻薄。

  哗啦啦,眼泪不住。

  若说世间销魂之乐莫过于此,那么伴随的蚀骨之痛又该怎样刺入心扉,如何彻入骨髓。

  好事收歇,身子却是愈发滚烫,粘腻的让人生厌,竟一点点都不想推开了,只当沉浸在噩梦里,不再醒来了。

  人们常说形如枯槁,心如死灰,想必彼时就是了。

  窗外漆黑一团,周围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下。

  半响,男子挣扎起身,瞧着天也不平,地也不平,桌案的碟子都是一再重影。

  “又喝酒了,真是……”他自言自语的嘟囔完,穿上鞋,准备下床找水喝。

  偏偏,喝水时无意向四周探了一眼。

  这……我彩漆雕素来清白,怎得床榻之上有一女子?

  早晨照例拿钱去酒馆打酒,然后溜溜哒哒,溜溜哒哒,似乎途中经过了一家包子铺……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至于这姑娘打哪儿来,竟一点都不知晓。

  是有人安排还是……

  “姑娘,姑娘……”这边是急急唤着。也罢,不管这姑娘家世如何,问清芳名,寻清门路,赶明儿登门求亲,负责到底。虽不比表妹,但剩余的结果,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