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将益很平静,这种平静里带着一些深沉的凝重:“那你呢,阿浔,爸爸的宝贝女儿。你告诉我,靳砚之要让文氏改名换姓,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文将益兴许是猜到了一分两分,也兴许是全部都知道了。
靳砚之心狠手辣城府深重,可是这些年来,至少保持了与文家和睦相处的境遇。
一切变故都在文浔嫁给靳砚之以后。
文将益甚至不用去想就知道这是女儿和女婿联手做的局,可是他心甘情愿的,让文浔安排的人进了文氏,去接触这些年来,埋在文氏深处最肮脏的隐秘。
文浔松开了文将益,闭了闭眼睛。她的轮廓很像施秋染,母女两人年轻时几乎如出一辙。可是相比于施秋染,文浔明显气质上更jīng明老练。
这是时间在她身上雕琢的结果,或许也有靳砚之和文将益这两个人对她潜移默化的影响。
文将益不动声色的看着女儿,心里却泛起了柔软的涟漪。
他欣赏自己的女儿,文浔越是像自己,他越是感到安慰。
他的小公主,终是长大了。
“爸爸,我承认,我希望文氏回到我们的手里。我们是你,还是我,还是妈妈我都不在乎。可是当下,比起这些更要的是,我不想你坐牢。我不想你变成人人口诛笔伐的杀/人/犯。我不想看到明天报纸头版头条写着曾经江城的骄傲、著名企业家文将益如何锒铛入狱……”
“我不想,你莫名其妙的做了别人的替罪羊,在监狱里度过一生。”
文浔流下了眼泪。她垂着头,努力控制着可是身体还是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说到底,那些对文将益假意真心的利用、接近、试探里,也有身为女儿的真心。
如果一家三口今生今世团团圆圆已经成了奢望,那么至少让她能保全父母平安健康。
“阿浔,爸爸是坏人。是坏人就应该接受惩罚。”
文将益哑了嗓子,他见不得女儿这么哭。
明明是大婚当前的人,文浔却一日比一日奔波,一日比一日消瘦。文将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眼里的光被一点点磨灭。
她qiáng撑着自己不倒下,是因为她想扛起一切。
他知道,是自己把女儿bī到了这个地步。
“你没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事发前的那天晚上我查到了江通县唯一进出大桥上的监控!那个人是李成峰!事发前的晚上是他去了化工厂而不是你!”
文浔哭着吼了出来。
可是线索就这样断了。包括李成峰车上那个女人,包括化工厂内部的监控,包括事发时相关部门第一时间对工厂做的技术检测的报告……她什么都拿不到,什么都查不出了。
“你为什么要帮他顶锅!他不是你的儿子,我才是你的亲女儿!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了没有!”
情绪到了一个顶点就彻底坠入了不受控的深渊。
文浔扑到了文将益的怀里:“这么多年了,爸爸我没有求过你任何一件事。从前我任性,一个人跑去了国外,没有对你和妈妈尽孝,现在,你能不能再疼我一次,再听我一次,把真相说出来,求求你了……”
文将益红了眉眼,他抬头,慢慢轻抚着女儿的头发。良久之后缓缓开了口:“文浔,等以后你就会明白,之所以爸爸这回一定要这么做,正是因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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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腾的舆论压也压不住,靳砚之手下的人也没有料到卢意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竟然想得出鱼死网破这一招。
不过让卢意意外的是,她这一出根本没有撼动文将益任何决心,反而第二天,文将益高调的将手上所有的股票转赠给了文浔。
虽然此刻股价已经被靳砚之做局压到了历史最低价,但是不管怎么说,卢意的大局已定。
她输了个gāngān净净,还留下了不少把柄在靳砚之的手里。连同还在羁押状态中的儿子,卢意这一回算是再无翻身的可能。
文将益再次被控制了起来。
离开文家的前一天,乔疏烟给文浔送来了保险箱里的资料。
东西是乔疏烟给文将益下了药,后者睡死了以后拿的。
那些资料里清清楚楚的记录着施秋染的父亲如何以天价保单的方式在婚前为女儿筹谋好的下半生。不管文将益与施秋染婚姻结局如何,施秋染是文氏绝对的女主人,也是文氏资产的绝对坐拥者。
与母亲的多情善感比起来,文浔的外公称得上是jīng明铁血的第一人。他从来不相信自己子嗣之外的一切人,所以资料里的婚前协议也格外的冷酷无情:如果文将益有一天背叛婚姻,那么等待他的只有净身出户。
乔疏烟给文浔的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