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时日看话本上那些能掐会算的国师每每算到与皇帝意愿相悖之事,皇上的态度与张太宰眼下这态度便差不了多少。
祝星平日看话本倒没什么感觉,今日倒能难得共情那些国师。
果然说真话都是不被人待见的,尤其是难听的真话。大多数人并不能接受坏的未来,实在该让宗豫过来瞧一瞧预知坏未来对人的影响。张太宰便是个很活生生的例子。
她好心好意为张太宰免费卜卦,又好心好意为他解了卦象,一句添油加醋也没有,他却如此不珍惜,当真是驽钝。
祝星颇有些孤芳自赏的意味,那边狗场主便牵狗回来了。
他统共牵了六条齐人腰高的凶恶大狗。大狗们身上一看便有伤痕,还是人为之故。他们个个张着大嘴流着口水,并未发出犬吠。
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几只显然就是会咬人的。
它们身上的野性并未被完全除去,眼中还有些láng化的贪婪。只是屈服于狗场主的棍棒,虽然同样对人有恶意,便不敢轻举妄动。
张太宰余光看了一眼祝星,见她并未有半分害怕,还在低头摆弄手中的珠翠,便有些来气。
老家仆看出主人心思,立刻对祝星道:“祝姑娘,您看看下方,接下来有好瞧的呢,可千万别错过。”
祝星这才敛眸,向下方看。
狗场主手中拴狗的铁链已经叮当作响,几只狗明显焦躁不安起来,用爪刨地。他将两条狗分别jiāo到两个下人手中。
两个下人便将狗以针锋相对的姿势牵着。
恶狗相对着发出低吼,这场面将张太宰看兴奋了,人都不由得坐直。
他来了兴趣,暂时将祝星方才的冒犯搁到一边问道:“祝姑娘,你觉得这两条狗哪条会胜?”
祝星便重新在桌上拼起她的珠玉来,看得张太宰眉头直跳。
又弄她那首饰,她还真以为她能算准不成?
“黑背的那条。”祝星很快得到答案。
张太宰一看祝星所说的黑背那条比对方几乎小上一倍,便不由发出嗤笑。小女孩不懂,这些动物搏斗最靠体型。
那条黑背重不及对方,高不及对方,如何能胜?
他一挥手,下方下人会意,将铁链松开。
两条狗瞬间咬在一处,血腥味立时弥漫开来。
那黑背个头小,一开始便占据下风,被对面的长毛摁在地上咬,发出剧烈挣扎。
张太宰不由得意地看了祝星一眼,什么卜筮,都是狗屁,完全不准!
然而就他这看一眼祝星的功夫,场上形势突变。
黑背狗腿一蹬,借力撕咬出那长毛的颈部。
长毛发出一丝含混地哀鸣,竟然在一息之间叫黑背咬断颈部,直接给咬死了。
黑背将之咬死还不够,立刻吃起对方的尸体,看样子饿了许久。
同类相食。
便是台上坐的张太宰也不禁打了个寒颤,畜生当真是畜生!不争气的畜生,竟然真叫祝星给蒙对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一旁端坐的祝星,见她对眼前如此血腥场面非但不怕,反倒看的比他还津津有味,顿时觉得胃间绞痛。
“竟然真叫你蒙对了。”张太宰冷笑。
下方正在清理场地,也不叫黑背继续吃了。黑背重新被套上狗链子,被qiáng行拖了下去。
下人们将场地上的血迹擦除,为第二场作准备。
祝星闻言甚至在这恶劣环境下弯眼睛笑开:“我不是猜的。”
她亮出手中亮晶晶的首饰:“我是算的。”
第264章斗shòu
一连三场斗shòu过去,祝星场场都算准结果,毫无失手。
张太宰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藐视变得越发凝重。
怎么可能?
一定是运气好,误蒙对的。
祝星连个像样的卜算工具都没有,怎么可能就那样推算出正确结果。且她说的若是真的,他岂不是要有那什么血光之灾?
真是一派胡言!
他出入有护卫保护,能如何有血光之灾?
大不了他最近不靠近水边便是。
张太宰偷眼望了祝星一眼,很有些郁卒。他一看她便想起她说他有血光之灾,如今都不太有要方子的兴致了。
说是不信,但事关生死,再加上祝星这一连串不知是真有本事还是误打误撞地猜对,张太宰仍旧无可避免地提心吊胆起来。
若是祝星知道他如今的想法,定要说出来给宗豫当典型,让宗豫瞧瞧知道坏结果后人的反应是如何。
可惜张太宰并不完全信任她,只是一味害怕,自以为是地规避风险。
事实上命哪有那般好逆转。他都不听她细细说来血光之灾如何发生,又如何能准确地逢凶化吉,实在太想当然。
祝星望着满场血腥,实际上早就神思飞扬,放空脑袋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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